挣扎

  年轻人怀揣心中的抱负,欲一展宏图;企业着眼于人才培养,要万里挑一。其中交错复杂,或见解不一致,或需求不匹配,或价值观不同,或职业发展不符合……

  于是,招聘不断的继续,求职更是络绎不绝。

  王元一2018年六月毕业于西川交通职业技术学院。迷茫之中,无所适从。六月的雨,六月的阳光,六月的风,六月的他辗转于蓉城。大街小巷,街头巷尾,如觅食的流浪狗。晚上投简历,白天面试,早出晚归。地铁里挤着这座城市的你你我我,彼此无关的的你你我我。不知道他们何去何从,亦如他们不知你何去何从,但总有眼前的来来往往。一日一餐,不定早晚,来来回回,只知白天与夜晚,不知时刻与分秒。偶尔看见日出日落,或路边的某一处风景便是享受。

  几经辗转,终还是不知所措。于是,在58上投了销售岗位。次日便收到了链家的面试邀请。初入社会,还是满怀希望的。元一心中想到:“不管哪个职业只要努力坚持去做,都会取得相应的的成绩的”。面试时态度诚恳,言语和精神都展示着一种积极向上的信息。面试也很简单,了解一下基本情况就完了。次日,再到链家总部面试。最后顺利通过,迎来了为期五天三夜的职前军训。

  第二天,匆匆洗漱完毕。元一搭乘地铁,然后公交。到了石羊场客运站,18年04期职前军训者都陆续来到此处集合。四月份天气已经有些微热,各自吃了午饭便回到原地。在生活老师与教官的组织下,有序上了到新津军训基地的班车。

  到了基地,背着行李包。他们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军姿。然后进入训练室内继续站军姿,检查违禁物品。以后的每天都有不同的训练项目,正步,齐步走。还有信任背摔,还有让他们席地而坐,双手举高,搓手的项目,三个小时。还有一起蒙上眼睛,在园林中穿梭,教官前面引路。最后是链家的司歌和晨舞。每顿饭吃饭不超过十五分钟,轮流洗碗。元一心中知道:“也就这些东西,也没啥。”休息时四周的人也抱怨。

  “都是套路,还他妈得跟着演。”

  “没办法,入职规定”

  “谁让你来了呢”

  当然,由于训练还是有些强度,有些人放弃了。最后一天是爬上毕业墙,第一次没经验大家都没爬上去。

  教官的喇叭喊起来了:“由于你们没在规定时间完成任务,所以站在墙下充当墩子的人围绕沙坑爬三圈,然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沙坑里除了沙还有鸡蛋和手指头大小不等的石子,还有一些水,泥浆。元一心想:“这爬一圈虽不至于有多难,但是也得被石子硌的难受”。教官到:“快点,还有谁,趴下。否则每个人都爬三圈。”元一想:“爬就爬吧,尽快完事就好,又得跟着演了”。爬了三圈,泥浆弄得衣服裤子脸上到处都是,手臂还被石子划破了。周围的女生都低着头,有的在抽泣,有的在滴眼泪。然后大家都爬过了那堵墙。下午“毕业典礼”后,大家都各自回到了家。次日报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有不舍,没有多余的话。

  到门店报道后,就开始跑盘,熟悉楼盘环境。三天后,还有接受最后一次面试。反正最后就是面试也过了。不过到了月底才入职,十多天都在跑盘学习。刚参加工作,并无什么计较。正式入职后,每天的工作就是打电话洗盘,看房子,记房源信息等等。半个月后,要转做租赁经纪人。于是开始跟着资历老租赁经纪人学习。很快入职第一个月就过去了。

  第二个月过了大概一个周吧,租赁系统下来了,可以正常作业了。在租赁系统下来之前,店里来了一个女同事,任真。最初的几天元一带着她跑盘,一起吃饭。元一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她。五月份阳光更加灿烂,周围绿树成荫,郁郁葱葱。这或许将是一个好的五份,生机盎然。

  租赁系统下来之后,任真不久就开单了。虽是朋友介绍的客源,但她第一次接触,成功拿下了,值得祝贺。当然元一也替她高兴,也送上了祝福。

  “祝贺你啊,初战告捷。”

  “只是运气好而已啦,加油,你也快要开单了。”

  “嗯,好。”

  之后几天,任真又开单了。休息那天,认真去外区带了个客户,并且成功签下。店里人知道这个消息也都表示高兴。

  “任真又签了一单,很厉害。”

  “对啊,去外区那么远,比较努力,比较拼了。”

  “确实,她作业都还不熟练,还一个人跑那么远去带客户。”

  “对啊,而且还拿下了,优秀。”

  “嗯,……”

  不过元一这边就不太乐观了,在任真的光环之下,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元一除了对任真的祝福,他心里也是比较焦急的。风儿吹过江安河水波涛荡漾,吹的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吹的元一心中阵阵发慌。领导和同事也会给予鼓励。

  “元一,咋回事啊,你看任真都开了两单了。”

  “人家比你后来哦,你要赶上哦。”

  “加油,不要着急,慢慢来。”

  “加油。”

  又过了几天,突然有一个人骑了一辆红色的电瓶车到了店门口。然后进来说要租房子。元一拉过椅子道:“您请坐,请问您要租什么样的房子?对价格,装修等有什么要求么?”接着立刻转身接了一杯水,递给了眼前的客人。看了几套房后,最后成功签下了。下班的路上,风儿仍然继续吹着,然而却是那么的轻柔,被风吹过的树叶也像在演奏乐章,江安河水也那么有诗意。

  之后便开始进入了正常的模式,随之而来的是大区租赁人员急剧增加,总监更换。租赁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元一和任真都进入了正常的作业模式,不时都在签单子。不过任真去了没人去的一个稍远的没有租赁的楼盘,一来二去跟那边店里的人熟了。那边的租赁房客源基本都是她的,所以她的业绩保持的比较稳定,也比较可观。而元一则守在本区,当然也不愿此时再去分一杯羹。所以相比之下,也可以说是相形见绌了吧。不过他们俩关系还是不错的,平时也经常交流,无论工作与生活。

  渐渐的,任真在大区也算是声名远播了。基本谁都知道某某店租赁女将任真。一辆电瓶车风雨无阻,骄阳难挡。她齐耳短发,黝黑的脸庞,但是笑容很真实。相比之下元一则没有那么拼,不过偶尔卖弄一下文字,为大家衬托光彩,绿叶衬红花。

  时光流逝,几个月过去了。也转正了,每日的生活工作,一如既往。元一的头又陷入了沉思,江安河畔又起风了。元一闷闷不乐,无限感慨:“人生而一世,到底为了什么而活?”这个人类终极问题的答案是遥遥无期或因人而异的。秋天的风已经有些微凉,元一心中也有些微凉了。

  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提不起工作的极致兴趣与干劲。虽说也用心去做了,但未免也有些牵强无力,也有些让人觉得消极。“服务应该是用心为有需要的人提供服务,而不是尽可能的为所有人服务。”这是当时元一的想法。九月秋雨绵绵,江安河上风也越来越猛了。河里水位也渐渐下沉,一点一点的下沉。本是九月的轻风,何以如此的狂怒?本是九月的河水,何以如此快速沉消?冬天还没来呢!

  风还是会刮,河水也在沉,时光老人依然推动着时间的齿轮。恍恍惚惚,又过了两个月了。冬天来了,树叶落了,葱茏不再,尽是萧瑟。天气也愈加寒冷了,鸟儿都飞走了。元一因为心理的原因,也因为身体的原因,请了几次假。元一自认为跟同事相处的都很好,因为自己很随和谦逊,并不会有不当行为。有次小组聚餐后,第二天由于身体不舒服,元一又请假了。领导说:“你既然决定了,也不用再浪费时间了,我会跟人事说明。”元一感到失落,也感到释然!

  几天后原公司聚餐,领导还是打电话给元一。

  “元一啊,过几天是公司聚餐,你也来吧。”

  “我已经走了,我就不去了吧,谢谢您的好意。”

  “来嘛,反正就最后一次了。”

  “算了吧,何必呢。”

  “来吧,就当跟同事告个别嘛,大家也在一起这么久了,多少有这情谊塞。”

  “嗯……那好吧。”

  元一几天来也想了好几次,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最后,还是去了。到了饭店,大家都彼此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开始吃饭了,吃完饭又去了ktv。唱歌,也无多余交流。随后有的人都陆续离开了。元一跟剩下的人告了别,也离开了。这就是最后的门店聚餐,元一想了好几次参不参加而最后下定决心参加的聚餐。星夜灿烂,霓虹璀璨,车水马龙。元一默默的走在宽阔的街头,走在西部最大城市的土地上。摇了摇头,拍拍脑袋:“回去吧,睡一觉就好了。”

  走过的路只有自己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或许会轨迹交错,但从不会为谁停留。元一也释怀了,毕竟大多数事都是睡一觉就能就解决的,不然就加瓶酒。

  之后,元一便又开始找工作了。茫茫然不知所以,飘飘乎不知所立。转眼已是寒冬,冰冷刺骨的寒风肆虐脸庞。无尽的寒冷,无形无影,却让人感受的如此真切。寒彻心扉,凝血消热。这是元一二十多年来过的,最冷的冬天!

  随后不久便过年了,元一也回到了家里。如果说城市的冬天是一片钢筋水泥的漠然,那么如今的农村是一片绿尽红落的萧瑟。只有寂静的大山,寥寥炊烟,还有东一处,西一处的房子;没有鞭炮声,也没有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景象,也没有稚子孩童的嘻哈欢闹。一切都是那么的肃穆,那么凄清,那么苍凉孤寂!

  长大了,过年了都老实的待在家里。不像以前到处跑,上网,ktv,喝酒等。最多偶尔跟久未相逢的朋友聚聚。大年初二,打篮球弄伤了手臂。此后,默默养伤。初三跟朋友欢聚后,回到家中又跟家族内几个堂表兄弟聚了下。一年也就见一两次,坐在一起还是挺高兴的。大家觥筹交错,你言我语,推杯换盏。

  “哥,难得相聚,谢谢款待,来,我敬你一杯。”

  “弟娃勒,都是一家人,不存在,来,喝。”

  “哥,来,我也敬你一杯,话不多说哈,都在酒中。”

  “好,我跟你呆了那么长时间,还是了解你塞,不多说,来。”

  “喝。”

  “喝。”

  “喝。”

  一来二去,都喝的有些醉意了。一哥突然说到:“今天,当着元一弟的面有些话说了不好,不说又觉得不舒服。”

  元一:“哥,你说吧,有话当面说清,没关系,只要你说的有理。”

  那哥:“就是关于那年在津城干活,你爸(他舅舅)和幺舅舅的事。”

  元一:“哦哦,怎么了,说吧。”

  大的哥:“弟娃勒,莫名堂,现在我们喝酒,说这些事干啥哦。”

  元一:“没关系,说吧,只要说的有道理。”

  那哥:“那年我才开始干那种活,没干好,幺舅舅就骂我。他要是给我说哈,幺舅舅就不会骂我了。凭啥就骂我一个人,他为啥不帮我说哈。凭什么。”

  元一:“哦哦,也没啥嘛,来喝酒吧。”

  那哥:“凭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元一和大的哥哥都说到:“坐下喝酒吧,都过去了,不提了。”那哥反而更要说了,随后元一的父母来了,据说是听到这边声音有些大。元一的父亲来了说到:“你们在人家这里吃饭喝酒,声音弄那么大干嘛?”那哥顿时激动起来了,双目赤红,紧握双拳,猛拍桌子,酒水菜食撒了一地。然后,声泪俱下。指着他舅舅,大吼大闹:“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早就看不惯你了。你要打我吗,你来啊。”

  然后他其他舅舅们都来了,还有在家的其它堂表兄弟姐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

  “不要这样了,快回去睡觉吧。”

  “你怎么能对你亲舅舅这样呢?”

  “别闹了,让人家看笑话。”

  “回去早点休息吧。”

  “你们几个把他送回去吧。”

  大家劝的劝,拉的拉。涕泪纵横,胡言乱语。在被送回来家的途中,他还要冲到舅舅家去大显身手,不过被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阻止了。然后大家,把他送回了家。他仍然在胡言乱语!元一的心中倍感失望,好好的兄弟聚会竟是这样的结局。大家也都劝了元一,不过元一心中已有答案。元一失落之余,当夜去找了那哥的母亲,元一的姑姑。心中委屈,欲一吐为快。然后看望了那哥,他已安然入睡。元一劝解姑姑道:“我就是觉得委屈,说出来就好了,不会多想。您也不要多想,醉酒之人,不必计较。您给他准备点水,醉酒之人半夜易渴。早上给他煮点粥吧。”姑姑道:“好,应该没事了,再不舒服就送他去医院。”

  元一的父亲无故受外甥欺辱,进退两难,郁结于心。

  第二日,那哥匆匆去了另一个地方拜年吧。可能忘了昨晚之事,也可能不以为然。元一的父亲还奢望有人给一个交待。很久都没有,直到年快过完吧,好像有人来了。具体如何,不得而知。经历不同,境遇不同,人自然不同。元一觉得活在人世间很累。有道是“大道废而仁礼出,时局乱而忠义存。”元一在千古圣德与现实残酷中挣扎着。此后,元一不再轻易喝酒了,尤其是跟家族内的人。

  伤快好之时,元一又踏上了漂泊的旅程。再次来到了西城的土地上,再次开始了求职之旅。又是一次次的地铁来来回回,又是一个个不知早晚的日日夜夜,又是一个个孤寂难眠的夜晚。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什么都是有希望的。投简历,面试,投简历,面试,重复着,重复着,重复着,又是一个月了。终于元一进入了某宁,上班时间,内容,地点,薪资,都符合元一的需求。倍感欣慰,决心一定好好发展。入职不到一个礼拜,被调到了彭山大仓库打杂。两个礼拜后,因亲人去世请假回家。回到公司,继续上班。突然一天接到通知计划有变,还得去彭山,不是支援打杂,而是直接调岗去彭山,回不回来不一定。调岗后薪资,工作内容,工作强度,上班时间,地点,休息时间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无法接受,一起的那批人都被间接逼退了。

  元一无奈,但是他还有理想。他不想仅仅苟活于世,即使是再渺小,也应该活的有价值,有思想,能真正活的有意义。不是为了吃一口饭,便要苟且偷生。如云淡风轻,如落叶浮萍,如野草尘土,也当找到存在的价值,不是为了生而生,不是为了活而活。是为了生活,生是为了活,活是为了死,在死的那一刻无怨无悔。

  不久元一跟同在西城的朋友聚在一起。大家谈论着要干什么,都是一脸茫然。谈过了,回去还是茫然思索。

  元一继续着漂泊,继续着地铁穿梭于西城地下,继续着风吹雨淋,继续着人情冷暖,继续着投简历面试。

  继续着,继续着,重复着,重复着。

  在一次次的继续与重复中挣扎,挣扎,狠狠地挣扎!

  春天还在,夏天将至,希望冬天不要来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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