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夜随》经典读后感有感

  《雾岛夜随》是一本由不流著作,后浪丨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6,页数:176,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雾岛夜随》精选点评:

  ●前两篇脉络比较清晰,印象比较深,后面的大多处理得云山雾罩,只是大概知道主题。购得签名版,好贵。

  ●怎么说呢,确实是一种看文艺片电影的感觉。节奏舒适却略显拖沓,表达的东西是有的,但是展开的方式太刻意。

  ●这个晚上不看书来看看雾吧

  ●支持国内作家

  ●最好的篇目是《七千里伴随》。电影感强,有一种小众文艺片的既视感(这是贬不是褒)。

  ●谢谢朱岳老师、后浪文学,写了快十六年,出了这十篇,得到了继续写十六年的元气。

  ●《对一次暴力的描述》和《奶油爆炸主义》我最喜欢,在当下读《雪,下得太久了》有种在阿登战役之后的溃败中读《西线无战事》一样的意味。 不流把握记忆与情绪的技巧十分娴熟,在他电影般的语言叙述中,记忆的唤起和情绪的氤氲起到极好的承接作用。 主人公的错位感和不断的遗忘与回想,性、暴力和死亡作为载体而非终结的出现,或许是我目前最为认可的书写村落到都市之人生存状况的写法。 扣一星因为叙述与书名一样,要素过多,导致在这样的篇幅中显得局促,仍然会给人硬质的错愕感——我认为作者追求流畅,出现这种感觉可以被看做缺点。

  ●可是,爱得多还是少,不重要吧,哪怕是闪电,也是实实在在的光。

  ●雾雾雾,雾会散吗?

  ●乱且流畅

  《雾岛夜随》读后感(一):雾岛夜游

  小说人物时常处于卡夫卡式的窘迫境况,在回忆与现实之间不断地来回滑动、游离,一边默默承受时间所施加的暴力,一边又不断寻找反抗的机会。 琐碎细微的描述文字、巨细靡遗的心理分析、富有层次的叙事节奏,写出了现实的奇幻性与奇幻的现实性。 作者善于营造静谧和暧昧的氛围,从不经意的日常小事切入,着力捕捉和呈现意识与环境在人物身上的作用原理,试图唤起读者微妙的情感共鸣。 《雾岛夜随》是由十篇短篇小说组成的小说集,其中的人物大多生活在当下,却又想着逃离其间的疲惫无力:因偷窃而陷入一系列窘迫处境的懵懂少年;回忆青春热血、渴望勇气的中年男子;以暴力美学来抵抗虚伪与庸俗的童年伙伴 ;被两位女友共同驱逐而无处可归的多情男人;在漫长雪灾中经历各种离奇事件的酒店工作人员…… 当生活的拙劣假象被一次次地揭穿之后,是奋不顾身地反叛对抗,还是视而不见地重返平庸?

  《雾岛夜随》读后感(二):一种分子化的写作

  我想以印象派绘画和古典主义绘画的不同来对应于不流的《雾岛夜随》带给我的阅读体验。通过绘画来说文学,一是因自于我的职业,另外一点是在这样的比较中,我们既可以说绘画又可以说文学。

  在古典主义绘画作品中,我们会发现他们通过具体的人物和事件,非常集中地表达了一个画面,像在一个剧场中,这个剧场有着设计光线和主配角分配,就算没有文字的配合,我们也可以在其中体会到激烈的戏剧矛盾。如果说古典主义绘画是艺术家通过视觉再现技巧和形象塑造技巧描绘历史文本中的历史事件,印象派绘画作品描绘的则是艺术家眼前的光色不断波动的客观世界。如果做一细节比较,在前一幅绘画和后面一幅绘画中随机裁剪1cm²的画面观看的话,前者往往可能是某个单一的色彩,而后者仍然会有全面的色彩变化和对比。

  印象派艺术家通过力求不放过每一点自然光色变化的色彩描绘来获取世界的整体观感。就像我们观察现实的光色世界的时候一样,不管我们视域多么微小,我们都有理由相信那里面包含了所有的光的变化。印象派绘画的朦胧并非来自于笼统和粗略,而是来自于被平等对待的细微,印象派绘画通过光色和细微描绘捕获了视觉世界的整体性。在这一点上,印象派绘画细微尽显而趋于平面的整体化追求区别于古典主义绘画的剧场性追求

  《雾岛夜随》在2020年1月由后浪策划出版,这本书集结了不流十六年间创作十篇短篇小说。在这些写作于不同时间的短篇作品中,作者有着在一个感受的描写中不顾主线发展而不断细化描写的语言倾向,就像不流对数学概念中“分形”的热衷那样,在一个事物描写和感受描写中,当他写到一种细节后会再将细节细分为更小的细节,这样就给叙述线分出了很多枝杈,枝杈之上再分枝杈,直到故事线迷失,直到这些感受通过语言演变为极微小的分子,弥漫开来。阅读这样的作品将被这样的“感受描写”所包围,忘记了自己读取的是什么故事,以及这个故事开始于哪里,又结束于哪里,但是那些弥漫的感受却是真切而充实的。

  我将其称为”语言的分子化“,就像印象派绘画所做的那样,他们把感受拆开了,拆到很细小,但是这种细小构造的并不导致清晰,而是以无数的细节导出了一种感受力的平面,一种没有主角的朦胧的平面,就像客观世界一样,它不设主角以维持其整体。这些短篇中相当一部分都没有故事、包袱、反转、显然的矛盾和起承转合,完全不顺从我们像面对传统文学时的那种剧情期待,而是看着看着就走丢了,接着小说结束了,就像消失在一片雾中。《雾岛夜随》在写作上和经典文学的区别相当于印象派绘画和古典主义绘画的区别。 《雾岛夜随》的写作特点还有很多,而上面所说的,它类似于印象派绘画那样“通过感受的分子化求得描绘世界的整体性”这一点给我的体会是最为惊喜的。当然这仅仅是我的个人体会,主观且不成熟,多请原谅,重要的是《雾岛夜随》作品本身。

卡拉瓦乔 (意大利)/ <以马忤斯的晚餐> / 1601年 / 描述了基督复活后在以马忤斯显示神迹。保罗西涅克 (法国)/ <马赛的港湾> / 1906年 / 描述了马赛港的景观。

  《雾岛夜随》读后感(三):自白书

  后浪文学近年来致力于中国原创文学,挖掘新人新作。不流的《雾岛夜随》就是近期出版的一部小说集。承蒙作者不弃,赠予签名本。

  全书包括十个短篇,人物多为有文艺理想的乡镇农村少年,或在成年后归返回忆与往昔生活的文艺青年。初涉文学创作的作者,常用的方法,就是经验写作。我冒昧地揣测,这些小说人物的身上也有一些不流昔年生活的剪影,他们投射着他的困惑、迷惘、挣扎和欲望。

  这些少年人,比起城里的同龄人,先天就不足。大多数人从出生到老去,可能就这么一辈子浑浑噩噩吧。可是,其中有一些,敏感,不满足,因此在心里滋长出野草。譬如,这部集子里的首篇《他感到万籁俱寂》。“郑定泽从橱柜里偷了十块钱,打算去买一支钢笔。”

  郑定泽偷钱的目的是去买钢笔。在这之前,郑定泽和姑姑有一番谈话。姑姑说,大泽,你要多读书,我小时候想要当个作家,但没能实现,希望你能实现。郑定泽怀揣着这十元钱,一路走过田埂,而正如姑姑所说,现实是残酷的,想要表现得遵守纪律的郑定泽却因其他捣蛋的同学而背锅,他所受的伤害一直遗存在内心,以至于多年以后用特别的方式宣泄。

  《雾岛夜随》整部集子的色调偏灰郁,在阴郁的氛围里仍有着零星的不灭的微光。少年人的意志,也像野草,柔韧,有时弯曲,可不会永远弯曲,风一吹,便悄无声息地繁茂。郑定泽想要的钢笔,郑定泽对于地球宇宙的认知与想象,在昏迷之后,在寂静之中,在后来若干年的空白时光里,一直在生长。

  这部小说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反映着作者本人的心声,读者能有切身的体验,进入人物的世界,然而,小说之不足,大约也因于此。这些小说大致都可归为“自白体”,以人物的所思所想作为推动力,有几篇对话、行动稍多,但在对话与行动的背后,仍是心理起作用。

  这种创作方法有什么问题呢?第一,情节张力不够。节奏几乎是凝滞的,在叙事表现力上略贫乏。第二,大部分小说的质感接近生活随笔。很像是作者或叙事者在喃喃自语,袒露他们对于生活的感慨。第三,是最明显,也是最不好的一点,作者一直在解释,解释他为什么这么写,或人物为什么这么做。

  仍以《他感到万籁俱寂》为例。姑姑的话,过于直白,有点突兀。这类败笔在《雾岛夜随》里还有一些。譬如,《对一次暴力的描述》,“我们即将毕业,虽然没有严肃讨论过以后的生活,但是对于纯粹的、敢于无私甚至以身犯险的友情,有很深的渴望”。《奶油爆炸主义》,“奶油代表甜腻,代表光鲜的人类,在安全的范围里那种虚伪和狡黠的甜腻”。《他开始感到齿寒》:“容我细微分析他的心思吧……”

  套一句俗话,彪悍的小说不需要解释。除非是现代性的“元小说”,但《雾岛夜随》的这些解释与创作理念无关,它们就只是解释,是冗余和累赘的表达。

  之所以有这个问题,可能跟作者的性格有关。我在豆瓣关注不流,有段时间了,从他拍的书影所追求的美感和一丝不苟的摆放上就能感觉到,有点强迫症和完美主义,他与豆友的日常对话也有着小心翼翼的社恐感,所以在小说创作上,他似乎也生怕不够周到,一定要说清楚,因此过犹不及,反而降低了小说留白的魅力,让它们显得浅了。

  整部小说集,我最喜欢的是《盲鸟》。也是心理流,但写得利落,不纠结。奔跑的情节带来了速度,摆脱了凝滞,不那么直接描述的笔致,丰富了文本解读的层次感。我想对作者说的,也就是,解放你自己,别被太多芜杂的想法所捆缚,凭借本能,凭借你对文学的热爱,继续去写,它们不必完美,它们只属于你,属于那个少年,就好了。

  《雾岛夜随》读后感(四):所有雾都不会散去

  这是一个噩梦,而且我们不会圆梦

  ——《古兰经》12:44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心经》

  文学并不反映生活,但也没有逃离或退出生活。它吞噬了生活。

  ——佚名

  米沃什曾在《路边狗》发出这样的质疑:现代那些耽于内心描写的作者们似乎不能写出像《鲁宾逊漂流记》那样的故事,因为对于一个挣扎于生存线上的人来说,那些复杂的反思和情绪是不存在的。对内在生活的凝视和反思总有一种噬心的自反性(reflexivity)。如同薛定谔的猫,以第三者视角对内在生活的凝视并非单纯的观察,亦是一种扰动。这创造出佩索阿这样丧失自我同一性且异常复杂的灵魂。于是,在这里,只有迷才能解释迷。我们被自己制造的雾所笼罩,困在孤岛,无法逃脱。

  现实不是自我显现的。只有站在自身之外那个悬在虚空中的视点,他者和自我方能相互照见。而现实就是在视点的移动以及随之而来的自我和他者的裂变,以叙事的形式出现并耗散。它诞生于自我与他者创伤性的裂缝中,随时准备瓦解并重建。于是,《他感到万籁俱静》中,地球-月亮-太阳的概念秩序似乎隐含着自我-视点-他者。这个故事更像是电影《启示》个人生活的翻版。对于孩童来说,当心灵不再沉睡于自我,他者和自我的紧张关系就开始产生。宏大天体的空间压迫感、人群的嘈杂纷扰让一个孩子无所适从。就像摩西不断躲避耶和华,这个世界及其源头的他者,却有只能用全身的颤抖接受祂的诫命一样,主人公承受着他者带来的扰动,只能在万籁俱静时获得一时的喘息。他不断改变视点,企图调停这种紧张关系——或是将视点无限逼近自我,使之成为世界的中心,这一幻梦又掉入宏大时空的挤压中;又或用单恋的苦痛化约一切苦痛,却在得到孔丽时又失去了她。

  在视点不断的变化中,自我的位面随之变幻,而现实崩溃又重建。

  朱岳在《对一次暴力的描述》中发现了一种自我与他者的二元对立——主人公与“时间庞大无边的暴力”。但这种对立并不是真正的外在的主体与客体的对立,而是一次自我分裂的结果,即齐泽克所说的“凝视一旦从对内部的凝视转向对外的凝视,就会变成客体”。这就是反省式写作自反性(reflexivity)的体现。《对一次暴力的描述》更多地展现了他者与自我的紧张的二元对立是如何通过外在的视点产生的。故事中,站在自我之外的“凝视”察觉了对未知和变化的恐惧,却将其投射至自我以外,形成一个邪恶的无形的他者,而主人公身边的人依次成为这个虚幻的他者的化身——少年时代的情敌和酒桌上一群平庸的中年男人。这如同基督徒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天谴”归之于异教徒,并迫害他们;又或纳粹主义引导德国人把不幸归之于犹太人的阴谋,并开始着手屠杀他们。于是,要解决掉自己身上的平庸、焦虑和无助似乎就需要和这个捏造出来的他者斗争,准确地说,跟他者的具体代表斗争。于是,借助这样的幻象,主人公暂时摆脱了无力感,一次次地卷入肢体冲突。

  但我们看到,就算暴力这种激进的方式都会以失败告终,因为这种暴力只是以扭曲的形式把自我和他者的紧张关系具体化。在这种失败之后,他者暂时失去自己的化身,变得如夜晚一般捉摸不定,进而引发更恐怖莫测的失序状态。

  《卡夫卡的一次哭泣》中提到,写作者面临“通俗情感和生活的角度,与在写作的角度选择时的困境”,并进一步说“保持孤独的状态,是对于写作来说唯一重要的事情”。那么所谓的“通俗情感和生活的角度”究竟是什么呢?让我们返回佩索阿的《不安之书》对路边行人的描述吧。他说这个行人处于“沉睡”状态。当然,行人并非真的不清醒,而是在自我意识上、在大卫·查莫斯《有意识的心灵》中的“三阶意识判断”、在佛教所谓的“证自证分”的意义上,处于沉睡状态。这种心灵沉睡于自我的状态是孩童开智之前、鲁滨逊孤岛求生那种动物性的蒙昧状态。只有当习得语言,并主动用语言跟自己对话时,我们才暂时摆脱这一“沉睡”状态。而内省式的写作便是这一过程的深化。

  但这种“开智”与“对话”是值得的吗?《卡夫卡的一次哭泣》中的卡夫卡给出肯定的回答。但这个生活在他者无处不在的白噪音的人物是以悲剧性的姿态给出这个回答——让我们想想“越是想抛除想法,宁静的房间里,就越发出在睡的制辖之下的巨大噪声”吧。而自然主义者梅尔·吉布森在《启示》给出否定的回答——看看那些终日生活在他者(玛雅人的太阳神、欧洲人的上帝)之下的惶惧之人吧,他们希冀用残酷的献祭、屠杀异教徒、祈祷平息与他者的紧张关系。

  正如《启示》中一种惶惧被另一种吞噬更多人的惶惧所取代一样,自省式写作的自反性(reflexivity)并不止步于自我,也将通过观察构建新的现实以搅动其他人。这让我想起三岛由纪夫的话:“现实性不存在于现实之中,只存在于表现之中。现实比表现更加抽象化。在现实世界,人、男人、女人、情侣、家庭等,杂然而居。表现的世界则与此相反,它代表人性、男性化、女性化、真正的情侣、真正的家庭等等。表现抓住了现实的核心,而又不为现实拖住后退。表现像蜻蜓点水,只翩翩掠过水面,伺机在水上产卵。它的幼虫为将来能盘旋填上先在水中成长……现代社会,恋爱的动机里本能占有的部分越来越稀薄。习惯和模仿插入最初的冲动,这是什么模仿?这是浅层的艺术模仿。”

  《雾岛夜随》读后感(五):关于《一次失败的变形》的几段反馈

  来自九故事写作坊几位作者对于《一次失败的变形》的读后反馈及反馈的反馈。

【 巫 】:1,觉得无法评价。因为不够把握评价标准。2,读起来很舒服,很棒的阅读感。3,觉得结尾不够好。收的有一些模糊,和前面的情绪起伏相比,结尾是有些黯淡的。补充的反馈(主要补充一下为什么不好评价):1)不好评价第一是在于,这是审美范畴的作品,而审美范畴充满了主观的不确定性。我的童年遭受过强暴和我的童年没有遭受过强暴,可能会极大地影响我对某篇小说的个人感受和个人评价。换句话说,在审美范畴,一切功利心都会退让,而让渡给最为主观的感受。也就是,我和这篇文字的相遇,犹如一次恋爱,有没有眼缘,那就是我和这篇文字之间的事情,和这篇文字的主人无干,和他人的评价无干,甚至和我自己的评价无干。而如果我第一次没有爱上它,或许在很久以后我还会爱上。也可能我现在爱上了,而我以后却会对它失去感觉。就目前而言,不流这篇小说,对我来说过于成熟和性感。铅球流畅的肌理和线条,橘色视觉的三文鱼腩,金属丝装饰的灰色廓形男士裙。2)不好评价第二是在于,写作组给出的反馈,往往不同于评论家的反馈,因为写作组的人同时具备创作身份,所以在写作的路径探索上,分外比评论家有脚踏实地的建设和同处于花园分叉口的共情。不流这篇小说的方向,是我没有尝试的,所以我就在如何写上没有发言权。我不知道他如何控制诗意的浓淡,结构的松紧,意向的左右。3)不好评价之三是,我在如何读上没有发言权。当然从一个广泛的角度来说,任何人都对如何读是无权置喙的,特别是这篇小说在阅读和解读的方式上,尤其的脱离了叙事。在我看来,脱离叙事或者让叙事变得符号化,其实是一种基于解构的一种尝试。小说可以脱离情节、人物、总分总吗?可以。小说可以写成诗吗?也可以。小说可以最大程度远离元叙事吗?可以。小说作者可以做各种ta喜欢的尝试,那尝试里不乏有别人看不懂只有小说作者知道的深深的努力。但我们如何去评判好和坏呢?我们想怎么读呢?在我看来这类文本已经放开了解读的限制,因为文本自身是一种解构,如果我们还用建构的方式去看,那就拧巴。我想起二十年前,丰江舟问我,什么是好的音乐。我回答说好听的音乐。他说错了,难道不好听的音乐就不是好的音乐吗?打动人的音乐才是好的音乐。从这个层面上,以心击之,就是好小说。至于怎么击中的,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回复巫:感谢,你的理解和感受的反馈本身就非常迷人,这是我希望我的小说能达到的最终效果,就是说,一个小说,我不倾向于设定它的自我完善,而希望它是布满直径不同的齿轮的机械组,不同的读者能契合上不同的直径和转速,那么,这篇小说就能被我和读者共享了。

【 Dave 】:这一篇就说来话长了,我参加小组以来,遇到过几篇类似这种风格的文章,最近的就是之前羊诗人写的两篇,老组员应该都有印象。这些文章咋说呢,对我而言最简单的反馈就是看不懂,因为看不懂,写反馈就难写。这个我想最主要的问题是我阅读量不够,阅读范围比较窄,所以我后面也找过一些不容易看懂的也挺有名的短篇小说看过,想提高一下,但看到不流兄的这篇后,还是没看懂。没看懂不怕,很多小说都是一遍两遍看不懂的,不讲故事的小说本来就很多。在我的阅读经验里,我觉得这种诗性小说—姑且这么称呼—比讲故事的小说难写,讲故事的小说有一个句子没写好,有一个词没用准确,可以被故事掩盖住,读者还读的下去。但这种诗性小说,完全靠文字本身制造的情绪和氛围来推进,一是对读者要求很高,读者不仅要有能力来读,还要正好和作者的语言契合,二是作者要真正的清楚自己在写什么,每个词每个句子为什么出现在这个位置。也就说我认为写这种小说要花费的时间一定是比写普通小说花的多,如果仅是凭借语感和想象力在写,我觉得写不好。不流兄这篇,当然文字上很流畅,能把一些很有想象力的词放在很合适的位置上,我的一点感觉是有点碎,在有趣和残忍之间穿插,没有从头贯穿到尾的东西。还是看看大家的见解,也很想听听不流兄的讲解。

  回复dave:谢谢反馈,我想我能理解你说的“碎”和没有“贯穿”的意思,但我个人的看法,我不是特别在意这两点。用语言本身去推进小说的确会比情节推进要困难一点,但在困难的本质上也没有太大的差异,如果说文章得以通过“气息”来辨认的话,我觉得情节的气息和语言本身的气息都是可以的。就如同建筑,很多建筑我们不一定能看到它建成的机理,但是,建筑材料本身恰如其分地在构成中显现,我认为那也是很有气息的建筑。

【 废狗 】: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记忆中在00年代前叶能比现在更多地看到像这样由隐喻、意象构筑,漠视情节或任由情节随意识离散的小说。让人想起Un Chien Andalou。这样的小说很难直截了当地对其开火,因为有些类似飘在头顶上没有固定形体的烟雾,在某些时刻某些角度它的形态也许会使到地面上观看的人感到这像是什么东西,更多的时候,线条明显的情节的缺席很可能因为烟雾在营造某种气氛,调动观看者记忆中某些类似的情绪,好像类似“将海潮声的声线图用3D打印打出来,以此雕塑描述该礁盘单位时间内的气象变化”之类的动作。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更接近诗歌。

  回复废狗:很喜欢你举例的那个海潮的比喻句。

【 二狗 】:“混乱而无序”,整个小说带给我的体验是这样的,读到中间部分一度以为叙述的顺序出现了问题,“孩子”、“硬空气”、“她”在中间穿来穿去,制造了很多不真实感。“不流”好像放了太多的隐喻在里面,而我在隐喻里除了陷入语言的快感之外,读不出到底在暗示什么。所以我读完第一遍的时候脑袋里完全混乱,不知道自己读了什么,只留下了关于失败性爱的记忆、巧克力融化、脓血、爆炸,是否“不流”就想带给我们这种语言快感的体验?“不流”带给我的语言体验是我很喜欢的语言体验,但这篇小说的混乱感显得太重了,将行文再梳理得流畅一点或许会更好吧。一个细节的内容:“她按住我的手,我们吻起来,地板太凉了,我们去床上吧,好,我们去了床上。”和下文“地板太凉了,去床上吧,好,我们去了床上。”我不知道这里的重复是否是刻意为之,读第二遍的时候我还刻意去word文档里对比看是否是老赵贴错了。

  回复二狗:这两段重复是刻意为之,表示看起来很相似的过程(这种动作在时空中的相似,是隐喻主人公情感关系在历次之间的相似),指的是两个不同“她”。

【 奈洛 】:首先,我特别喜欢这篇小说的语言。大概可以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主角的心理活动。特别优美又具有诗意的语言,或者可以那么说,它们就是一首具有意识流的诗歌,只是没有分段,穿插在小说中,又没有打破小说的整体性。其中,最明显的是“干皮肤掉屑”和“棉花”这两处,读起来犹如被作者不流他细微的洞察力割伤到血管一样,既疼痛又真实,角度刁钻,特别是“干皮肤掉屑”这里。而我个人认为,存在的问题就是太过于哲理化(“棉花”这里),读起来有一点翻译腔的味道,让人有点儿漂浮,有点儿脱离了小说的原本就设计好的空间。第二部分就是主角的生活。这部分语言有的比较朴实,就是很真确的感觉,有的语言还是“自白体”的。小说本来就是采用了第一人称的角度,所以说是没问题的,不仅没问题,我觉得这两种语言还特别具有戏剧张力,这是由语言来完成来达到的,而不是小说情节,这个很厉害。另外再提一点。小说中的大多数比喻我都很喜欢,唯独这一处有些儿失败:“穿过安静的小区绿化,期间踏过一片草地,之后就觉得鞋落地是湿软的,像走在月球的面。”这个比喻有点儿远,没用好。小说通过一系列变形,这些变形充满了想象力,具有意向,闪光点是很强的。可是,我不太理解,应该说不明白吧,西东一家人在这个故事里起到了什么作用?加强变形失败吗?读起来是两条线,但几乎是两条平行的线,两条线就碰了一下头,然后又分开,感觉有点儿可惜,没有强化西东与主角的关系。有点儿散,就算读了好几遍还是有点儿理不清小说中的各种人物关系,以及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另外一个就是,人物的情感表达是很充足的,但似乎没有做到与读者共鸣的地步,缺乏一些韵味。整篇小说就像一件特别精美的小礼品,类似于核舟记的高超技艺,而搭建和雕刻的材料是语言。怎么说呢,成也语言败也语言。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话,估计get对方的点。不管怎么说,我很佩服不流的写法!

  回复奈落:谢谢你的喜欢,你提出的失败的比喻(关于月球表面)是我个人的趣味,算是私货,它来自卡尔维诺《月亮的距离》,在我主观的写作中,这个主人公是一个喜欢卡尔维诺的人,但我没有直接这么说,我通过他看索拉纳斯电影这个细节给出了一点提示,因为喜欢索拉纳斯的超现实主义的人一般来说会喜欢卡尔维诺,不过我不愿意那么直白地写出来。当然,抛开我的用意不谈,一个比喻是否好,完全可以由读者来评判,这没有任何问题。另外,你提到与读者共鸣不足、缺乏韵味,我想,应该是的确有这方面的问题的,但我更愿意相信,韵味实际上不是那么有清晰边界和一致性,不同的读者对韵味可能会有不同的判断。不管如何,至少奈落的判断是韵味不足,我完全接受。

【 水巢 】:作者曾经说他“个人对语言的重视远多于对故事”。从这篇小说就能看出,他身体力行实践了这一点。《一次失败的变形》远离了旧有的小说模式,回避故事、情节、人物甚至读者的阅读期待,但同时也确立了属于作者自己的个人风格。一开始,我在阅读这篇的过程中想到了安东尼·佛楼定(也译作安托万·沃洛金),又觉得早期黑蓝的一个作者8439更像一些,很快我就抛弃了这些想法。不流的风格要更柔软迷离,但始终能捕捉到一丝男性作者的气息。小说中出现了很多次“她”,“她”虽然发出了一些动作,包括与“我”接吻。但“她”是谁?“她”是什么样子?“她”与“我”又是什么关系?这些都陷于迷雾之中,如果是出现在塑造人物和情节的小说中,这么做无疑是重大缺陷。但在这篇小说里,不能拿这标准来衡量。如果强行来比喻,一般小说就像是要建设道路的城市,模糊的“她”就等于将主要干道建成死胡同。但要是这篇小说并不打算建成城市呢?没有规划通常所见的道路呢?作为读者,又如何进入深处?作为一个所知不多的门外汉,勉强来谈谈自己的想法。人物、情节的必要性是体现在线性叙事中的,作为读者需要一个坐标系:由不变的元素和稳定变化的元素组织来构成。那么与现实越接近的坐标系,读者也越能把握理解。一旦小说是反线性叙事的,那么这个坐标系就不起作用,我们需要通过其他元素的变化来把握。(反线性和非线性是不一样的,比如诺兰的电影就是非线性的,但他用清晰的故事情节来搭配时空交错的手法。其实非线性(戏中戏、复调、主题并置等)只是线性叙事的变形而已,它仍然需要一个线性叙事基础上的坐标系。)我曾经在一家摇滚杂志社工作过几年,所以在阅读这类反线性作品时,借鉴的也是欣赏实验音乐时的经验:先跟上节奏,再去捕捉旋律。所谓节奏,就是音符的时间长短和强弱,它是没有音高的。而旋律就是这些具有节奏的音符加上音高。对应到文字上,“音高”就是情绪、氛围。我将这些作为可以把握的元素来理解反线性的小说。借此试着来讲一下我对这篇小说的阅读感受:第一段“我相信那个真理:双手就是一对汽锤啊……”(没有把握住……第二遍阅读时仍然把握不住第一段,个人觉得可以删去。)第二段“回家的时候我提着两个很重的书包……”(读到“塞得满满的”时,跟上节奏了。在这段里,能感觉到作者写作时的“焦点”。这种塞得满满的表面粗糙的“硬空气”,可以看到,可以触摸,但无法把握。)第三段“西东给我打电话来……”(初步捕捉到了旋律,但是很轻。需要很小心地从词语中去感受情绪和氛围,感受节奏的强弱变化。)直到“有人来敲门”,“她”第二次亲吻我时,我才有把握抓住旋律了。在这之前,我一直感觉有杂音干扰。与后面的段落相比,开头几段有些不够凝练,似乎没有进入状态。除了第一段我觉得可以删去,还有这一句:“母亲问我,要过年了,要不要过来帮我洗一洗窗帘和沙发布,我说不用啦,你陪外公过生日吧,我已经洗过了。”一个开口说话的新人物,即使是在反线性的作品里,也像是一件新乐器似的突兀。如果不是刻意用这种基调来创作,我觉得还是尽可能删掉为好。以上所述只是我借聆听音乐的经验来表达,能否套用在欣赏小说中,不敢下断语。希望能跟作者交流来讨论。对于我而言,在阅读线性和非线性的小说时,我会考虑作者的意图、小说的主题,因为这跟坐标系有关,是跟小说技法不能完全割裂的。但在反线性的小说里,我只考虑哪些元素在重复,哪些元素在变化。因为这些元素所呈现的情绪、氛围都不能被清晰的概括出来,或者说,一旦概括明确下来,就好像硬在这片地上挖出一条道路,是读者自己建的,而并非作者预先建设好的。谈到重复与变化,作者在有些地方使用的技巧,很像数学中的分形,就是整体可以分为几部分,这些局部的部分又具有整体的某些特征,局部与局部之间也就有了相似性。中戏的杨健老师在他的《创作法》一书中,也提到人物关系分形、事件分形、主题分形,但他那本书还是套用在非线性叙事中的。像在反线性叙事里的分形,就这一篇所感受到的,要更加自由多元,不必考虑对称性。PS.最后又想到了一个例子,今敏的短片《早上好》,那个片子是将不同时间的人物动作叠加到一起,虽然跟这篇小说有很大不同,不过我觉得,也算使用了“分形”的技巧。

  回复水巢:的确,我不认为小说的使命是城市规划,小说或大部分艺术的使命,应该是情感规划,它和音乐类似,从一个细小的动机出发,然后抵达对这个动机的反思或者复印,以便使其相对稳定地留存下来。分别回复你提的几个问题如下:第一段“气锤”那一句,来自卡夫卡的一篇小说,它从某种程度上和我想写这篇小说的动机是互文的,这一点对我和对这篇小说比较重要,所以我没有为了阅读而删除它。第二段关于硬空气你分析得挺对,我在写出这个词好半天之后才明白我为什么写出了它,也就是说,我在写小说的时候,不是所有的词都是我推导出来的,有些语言是它自己发出来的,只不过借由我这个写作者发出来而已,当然,我会回头去评判它适合不适合,不适合的我会删改,但这一个明显是适合的,我保留了。你说到开头不够凝练,这一点说得非常准确,因为开头的一些篇幅,我也一直在寻找进入到这篇小说的感觉,直到经过这些不凝练的叙述,我才进入进去了(这篇小说大概三个小时左右一次写完,没有再修改过,它更像一首即兴曲)。最后,分形是我非常喜欢和着迷的一个数学和自然现象,我在多年前甚至写过一篇分形的小说,但是不成功,已经扔掉了。

  【九故事写作坊是我最近加入的一个讨论写作的微信群,群友每周会对某一位群友的小说共同进行精读和读后反馈。】

  【附:《一次失败的变形》阅读连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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