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秦书的读后感10篇

  《绝秦书》是一本由张浩文著作,新星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88.00,页数:592,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绝秦书》读后感(一):就冲这书名和简介,也得把这书拉入必读清单中!

  80后的我,很少渠道知道这些苦难历史,直到在网络上遇到那么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后,了解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历史真相,夹边沟、定西孤儿院、甘南记事等等……看着不自觉地流出了泪水,每一部都是具有强大的情感冲击力的作品。就冲这书名和简介,也得把这书拉入必读清单中!感谢作者,能让我们有机会了解到历史真相!

  《绝秦书》读后感(二):读罢一夜雪飞头

  看了很多评论,奇怪很少有人提及《绝秦书》前半部分语言的温情,幽默,这种幽默融入民俗风情,几乎不是制造出来的,好像自然就在骨子里嚯嚯流淌。这本书太有魅力了,当然也很挑战人性认知的极限,我读到花花这娃爬着找屎吃,活埋周有成,兔娃妈抛子填井,单眼杀父煮肉等情节时,四个字:不忍卒读。每读一句呼吸憋闷,推开书,到阳台上抽支烟,想大哭,想大叫……

  《绝秦书》读后感(三):冷笔书热血

  以史诗般的铺排,却无意展示历史更迭,《绝秦书》只在意90年前因饥荒而丧命的300多万乡亲,这是透过小说虚构的历史力量,这是透过文学创作的人文良知。

  作者张浩文先生以冷静沉郁却又力透纸背的笔锋,再现了一段不应忘却的记忆。苦难传递出的彻骨寒冷让作品厚重深刻,充满灵性的芸芸众生让读者百感交集。

  “民国18年年馑”不应只残存在老辈人支离破碎的口述中,所以小说在今天的问世,就超出了文学审美的意义。这样的小说在当下更显其价值,而阅读后的掩卷深思也更显得不可或缺。

  同时推荐杜君立先生长篇纪实作品《民国18年年馑》(收入历史文集《历史的慰藉》)共同阅读。

  《绝秦书》读后感(四):危机长存

  作家节奏得当的叙事感染力让我有些迫不及待,秦腔、陕西雅言、以及贯穿始终的传统文化理念,甚或是熟识的关中西府地名来历、民俗风物更是这部作品让我爱不释手的因素。至此,已全部读完。原本已有睡意的我,在读完后记之后,瞌睡全无。不得不说,这部还原了民国十八年饥荒的著作,让我完整的了解了近百年前的那场天灾人祸时弊,心痛、震惊、悲哀、惋惜、庆幸种种情绪五味杂陈。传世的作品,一定是在技法、文化、结构及语言之外,投射出深重的历史使命、人文关怀及安放在历史长河中即将远去的警示意味,而这些只有具备了严苛的自我审视的作家才能担得起。方家张浩文先生做到了,难得的好书,再次荐读。并叩谢先生留下如此文字,灾难已过,危机当长存。

  《绝秦书》读后感(五):不被记载的农民与一场饥荒

  2013年,偶然在微博上看到《绝秦书》出版的消息,当时非常激动,因为我之前的2009年正好写过一篇《民国十八年年馑》的长篇历史随笔。我转发了几次新书信息之后,《绝秦书》的作者张浩文先生便与我联系上了,他很快就把书寄过来,当时书还没有正式上市,我应该算是第一批拿到新书的读者了。

  收到书的当天晚上,我就把书看完了。我是晚饭后躺在床上看的,不知不觉就看了一半,才发现已经半夜,起来洗漱之后,脑子还停留在书中的情景,毫无睡意,就接着看,到天亮时,终于把书看完了。我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记忆犹新。我读过的书也算不少,但像这样一口气读完的书却屈指可数,上一次像这样读的书,大概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吧。

  我与张浩文有着一些相似的出身和经历,都是关中西府人,在七八十年代离开乡土。我们这一代人算得上第一代离开乡土的农民,或者说最后一代农民的儿子。若不是上学,我们或许现在还在农村。事实上,张浩文的兄弟姐妹至今也都还在农村种地。

  农村出身是我们那一代人无法抹去的底色,我们的童年里,没有安徒生童话,我们是在老人讲史中长大的,民国十八年年馑是从小就被刻在骨子里的。对我们这一代关中人来说,童年、乡土,都离不开这场饥荒的历史叙事。

  我在读完书的第二天,就“趁热”写了一篇书评,这篇书评很快就发在《深圳商报》上。这大概是《绝秦书》的第一篇书评,张浩文连连称奇,说我“真是快手”。

  我像许多读书人一样,一直以为读书就是读文学书,尤其是读小说,所以,在我成年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在读小说,我因此读了很多小说,但许多当代中国作家的小说经常让我读不下去,或者说读不懂,不知他们在说什么。难道文学已经堕落成为玩弄修辞不知所云的玩意了吗?如今,想找一本说人话、能让人读懂的小说还真是不容易。以至于我在深圳百无聊赖时,也曾经写过一部长篇小说《乱弹》。

  自从我知道成年人读书,应该是多看一些历史类和思想类图书,打这以后,我就读文学书少了。因此,对我来说,《绝秦书》显得非常难得,让我真正的读到心里去了。

  一本好书是不会埋没的。《绝秦书》出版以后的几年,获得了很多文学奖和荣誉,这不仅是在陕西,而且在海南和全国都受到关注。跟陈忠实一样,张浩文先生大器晚成,一部《绝秦书》堪慰平生矣。

  前年我搬到西安,每年张浩文暑假回陕西,都能见到他。前年忙毕,他还从扶风给我带了一把麦子。去年暑假,我帮他在西安和宝鸡的万邦书店组织了两场签讲活动,一场年馑,勾起一代人关中人的记忆,场面非常感人。

  说起《绝秦书》的这次再版,与老愚的努力和付出有很大关系。我几年前介绍老愚和张浩文认识,只是觉得他们都是扶风人,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当年也是很熟的,没想到如今在网络时代又能重新联系上,而竟然是通过我。

  在我印象中,老愚不仅是一个非常有思想的批判者,从职业上他也是国内屈指可数的优秀图书编辑,尤其是对文学作品方面,有相当精深的功力造诣。

  直到新版《绝秦书》出版前,老愚才告诉了我,这让我惊奇不已。等到看到新书,确实有惊艳之感。我觉得,这次出版,也算是一段文化佳话了。书作为一个完整的作品,是作者与编辑的合谋,而这部新版《绝秦书》,则体现了一次最完美的精神合谋。两个同出扶风的文化学者,共同演绎了一部精良的乡土史诗作品。

  新版《绝秦书》在文字等细节上调整很大,基本上还原了传统乡土生活的风貌。这对现在城市人或许感到陌生和新奇,因为乡土风俗文化随着乡土的瓦解已经彻底逝去了。好书需要时间的沉淀,《绝秦书》出版数年后,也得到了很多反馈意见,这次新版最大的调整就是结局的改变,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张浩文听取了老愚的意见。从整体来说,说它是“臻于完善的文本”是当之无愧的。

  这次新版一改初版灰暗的色调,以干涸龟裂的黄土地为大背景,三个影绰绰的逃难者,配上作者张浩文亲笔书写的书名,画面简单,而又寓意深刻。分为上下两册后,拿在手中阅读,不会太重太累。作为一本好书,新星出版社常常能做到最好,这本书就是这样。

  关于这本书和这部长篇小说,我就不用做过多“剧透”了。

  今年是民国十八年年馑90周年,亲历过那场饥荒的人应该是非常少了,如果有健在的幸存者,也都到了老眼昏花的耄耋之年。作为一种完全依赖于口头传说的民间记忆,这场年馑随着那些老人的离世,也终将被人们彻底遗忘。

  在关中发生这场饥荒的同时,乌克兰也发生了一场大饥荒,最近新闻上可以看到从苏联独立出来的乌克兰正在一场举国怀念,人们共同缅怀那些在饥荒中死去的先人。而在关中,却没有任何一点关于饥荒的记忆,更谈不上任何公共怀念活动。

  历史就怕对比,这不能不让人深思。

  最后说一件事,在这次新版书即将出来前夕,张浩文突然打电话,让我找找相关史书中关于民国十八年年馑的记载。我记得当时已经很晚了,但他要得似乎比较急。

  我因为写历史通识类作品,收藏的各种历史图书非常多。便把这些书都挨个儿翻了一遍。不翻还好,一翻之下,连我都感到吃惊,竟然所有正式的官方历史中都没有关于这场饥荒的记载,哪怕片言只语。我们常常把“鸦片战争”挂在嘴上,其实鸦片战争并没有造成多少民众的死亡(最多不过三五千人)。

  尤瓦尔·赫拉利 在《人类简史》中写道:“ 在现代晚期之前,总人口有九成以上都是农民,日出而作、胼手胝足。他们生产出来的多余食粮养活了一小撮的精英分子:国王、官员、战士、牧师、艺术家和思想家,但历史写的几乎全是这些人的故事。于是,历史只告诉了我们极少数的人在做些什么,而其他绝大多数人的生活就是不停挑水耕田。”

  一场死亡几百万的大饥荒,在所有官方历史中却都没有任何记载,包括《剑桥中华民国史》,只有《中国人口史》中有两行文字,这就是底层大众的命运。他们像草一样生长,死去,不留一点痕迹,直到如今,一个农民的儿子认识了字,才开始记载他们的历史,便有了这本《绝秦书》。

《中国人口史》(第六卷)

  《绝秦书》读后感(六):文化根子里的荒谬祭品——读张浩文的小说《绝秦书》

新版上下册《绝秦书》

  最近花了三天时间,一气读完了作家张浩文先生的小说《绝秦书》,小说的故事背景是民国十八年陕西关中的大旱灾。

  在部小说中,作家用一系列的故事和人物命运的变化,巧妙切入到了一个中国传统文化的特殊层次,我从小说中明显感受到张浩文先生对中国传统文化有着深爱的同时,又被他在这种带有荒谬和病态的文化中的挣扎、孤独和苦闷所感染。作家的这些情感和思想的表达,让我看到,故事带给人的悲伤中带着一丝邪恶,小说中的人物似乎在苦苦追寻,而这追寻中又掺着一缕绝情——这是一种残酷的荒谬,是一种沉痛着的苦闷,也是让小说充满了让读者不忍释卷的神奇魅力的原因所在。

  周立功是周克文的二儿子,是北大的毕业生,可以看得出,在他身上,寄托着周克文(甚至是周家人三代人)的期望,周克文期望着自己因满清王朝的突然灭亡被打断而未能功成名就的科举人生,会在儿子身上得以延续。这对周克文来说,是他的最高的原则和人生梦想。所以,当周立功与引娃的风波之后,他甘冒徇私的指责和权威的丧失,果断地私放儿子逃跑。虽然我们并不赞同传统宗法社会的很多所谓公义和原则,但在当时,那是公认的,被普遍接受的原则,也是维系当时社会秩序的根本。在儒学文化里浸润一生的周克文,并非不知道这公义和秩序的重要,但在公义与儿子这两者之间,他坚定地选择了儿子,从人性角度来看,这是无可非议的,但问题是,周克文是以标榜自己公正、拥有正义感来树立自己族长这一形象的。当周立功跟引娃在野地里脱去衣服的情景被单眼看到并公之于众之后,他先是向村民表示一定会严惩儿子,但晚上就把儿子放掉了。事件来的突然,周克文根本没有时间运筹,所以只能硬放人。言下之意也带有“我就这么干了,谁能把我怎么样”的蛮横霸道,这是宗法社会下的常情。而周克文更精彩的表演,是在给龙王献祭童男童女的事件中。当村民一致同意用给龙王献童男女来求雨时,他先是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家的孙子第一个主动献出来,让人们看到了他确实是急公好义。但他老谋深算,早就把后面的每一步都策划好了,所以他对急火攻心的老婆和儿媳说:“谁让你们担心的,我做啥事情冒失过?”。他把荒谬和虚伪演绎得充满了亲情,充满了正义感。这是他上演的一出绝好的大戏。

  周克义已经想到即使自己带头献出孙子为祭童,村里也不会有人愿意主动献出另外一个孩子。所以他主张让天来决定。他与村民去找娘娘庙的孙道士,孙道士与他配合的天意无缝。最后,他不但保住了自己的孙子,还把周立功和引娃的风波带给他的名誉和权威的损失全找补回来,甚至比以前更加高大了。他假借天意之名,让被摊上献孩子的家庭出钱,买了两个逃荒人家的龙年出生的孩子。这样,出钱人家因为不用献出孩子,还对他感恩戴德。他既不用为此出钱,也不用献出孩子,尤其是他以其特有的聪明,最终没有让本村的村民献出自己的孩子,又完成了一件祭祀龙王的大事,好人都让他做尽了,便宜也都让他得了。这种聪明,是这位儒家经典的饱学之士安身立命的根本,而这种聪明与虚伪和荒谬的结合,是如此的完美。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如此尽心尽力,完全是为全村人的利益着想,无论大事——祭祀龙王——还是小事——让外乡人的孩子代替本村的孩子,都显示了他的善,对本村人的道德的高尚,然而,他的原则不是普适的。

  本村村民是他的立身根本,是他的利益攸关方,他的道德底线只是为自己的利益攸关方负责,而外乡人的孩子的生命他就完全不在乎了(也许他内心有解释:那外乡人反正也得饿死,倒不如为向龙王求雨这个大善而死,死得其所),所以,对于两个献祭的孩子的生命来说,村民的孩子是生命,而非村民的孩子只是祭品,就如同献上食物一样。这种双重标准,是他的道德人格的荒谬之处,这种荒谬来自于我们文化传统的局限——普适性的缺陷,如果这个例子还有牵强之处,那么,当村民们都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甚至人相食时,他的行为则是对此更充分的说明。下文将会再论。

  这种文化的荒谬还具有残酷性。周克文的亲弟弟周栓成夫妇家破人亡,这一文化的残酷性被展示的鲜血淋漓。弟弟两口死前的情景,道尽人情的冰寒与悲惨。只隔一墙的周栓成夫妇在这场大饥荒中饥饿而死,令人十分意外。直到多日后尸臭从隔壁院子逸出,周克文才发现亲弟弟全家罹难。在这里,他与弟弟之间的亲情荡然无存,儒家所声言的血缘亲情、孝悌之道等美德都泯灭在微不足道的恩怨之中。虽然他事后内心有所忏悔,但对比强烈的是,在这场大饥荒里,周克文一家吃的饱穿的暖,却始终不周济村民,其心之恨硬,令人发指之余,足以令人生畏。在饥荒中,本村村民吃人尸,杀孩子,或为解救家人而自杀,单眼甚至拦路杀人吃人,最后吃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极端情况下,周克文始终拒绝救济。以他的聪明,他当然有自己的顾虑:一旦救济开始,就绝不可能停下来,谁知道这饥馑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如果用完自家的余粮,结局不敢设想。从历史真实来看,也许并非多数财主能如周克文如此之忍,笔者曾经了解到家乡的地主在遭遇年馑时大多总是先赈济本家,本村,甚至惠及周边村镇,但作者或许就是要用这样的特型案例来表达内心沉痛的苦闷,具有别样的深意。

  周克文对饿殍遍野也并非完全无动于衷,他曾跑到县里向政府求救。在求救无果,甚至县长提示他用自己的粮食赈济灾民时,他退却了。对此,他其实是有自慰之辞的:政府都不管,我一介平民,有义务和责任吗?然而,随着情节的发展,我们看到了做为一个道统卫士的周克文,其行为和内心就完全不同了。

  这位在土匪的枪口下能坦然讲道说经的秀才,在饿殍遍野时能够无动于衷的的儒士,却在洋教施粥之后忍无可忍,认为这是对儒家文化道统的侵犯,他以卫道士自居,把自己的存在与道统同一。在他看来,死不足惧,失节事大,什么危害都不能超过对道统的侵犯,这是绝不可容忍的,即使家破人亡也在所不惜。我在读到此处时不禁拍案叫绝,对作者把文化中的病态和荒谬揭示的如此鲜血淋漓,令人震撼。果然,在他大张旗鼓地赈济同时,各地难民蜂拥而至,他果然在勇敢地捍卫道统之后,做出了他认为最有价值的牺牲。

  作者在表现这一主题时,一直不吝笔墨。小说最重要的女性人物引娃,可以说是这种本土文化下的另外一种祭品,她虽然没有被直接用为人祭,却一点也不比祭品更幸运。她没有被献给神,却因为传统文化观念的根深蒂固而一步步走向深渊,成为这种文化传统的祭品。

  引娃是在幼年被周克文的一直没有生育的弟弟周栓成买回家,用来引孩子的(关中民俗认为,领养一个孩子,可以引出亲生孩子)。直到现在,关中地区还有人的名字叫引娃、引弟,引妹的人。她来到周家之后,周栓成果然亲生了一个男孩儿——周宝根。引出周家的亲生子,她的使命也就完结,从此她在周家的地位连长工都不如。这个周宝根虽然对引娃还不错,可惜天生有病,又吸大烟,成半个废人,在开大烟馆的时候曾经短暂辉煌过一段,后来在大饥荒中出走汉中,从此杳无音信,书中再无交代,想必是在吸食大烟的生活中自生自灭了。

  引娃因为曾经出嫁过,按照书中所表的关中民俗,这样的女人过年时不能呆在娘家。所以每逢过年,她都是在村外的一孔破窑里,一个人孤零零呆到正月十五之后才能回到周家。这种缺失人性的文化传统,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少见,孝经中宣扬的大多是这类灭绝人性的典型案例。在《祥林嫂》描述的年关祭祀中,不让寡妇动祭品,也是此类,这类对人格的歧视,对人性的泯灭,传统文化里俯拾皆是。今天我们读到此处时,确实令人生出愤怒来。甚至,引娃还差点被周栓成送到烟馆当妓女,阅读至此,我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所幸烟馆最后倒闭了。周克文虽然反对这样对待引娃,但他晓得道统更重要……他不是无力改变引娃的境遇,而是不愿以牺牲道统为代价……这是他的荒谬选择也是那时社会的共同选择。这也是引娃荒诞和悲剧人生的开始。

  引娃最后的死难,是自己对周立功,对周家的自我献祭。这种献祭并没有给人留下崇高的印象,却留下了一丝邪恶之气,其中有周克文家族的冷漠,周立功的冷酷,还有引娃代死事件内在的险恶——表面上一个愿死,一个给钱,是两全其美,但却令人突然想到,那是一个只要出钱就能解决任何问题的时代,而送一个根本无罪的人去死,那些相关的人没有谁认为这是罪恶。悲情的是,引娃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自己所从何来,唯一知道她身世的周栓成夫妇,也早已做了鬼。引娃的死虽然有天真的成分,却远不是天真的结果。以前周立功曾经在春节期间到破窑去看他,应该给她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记忆,让她感觉人生有了依靠,这是一份她所珍视的恩情。也许就是因此,才有了后来她有意勾引周立功的风波,她渴望改变自己的命运,渴望获得真爱,渴望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生活。她幼稚的诡计必然地招致了一场轩然大波。周立功被迫背井离乡,甚至遭遇牢狱之灾,饱受磨难,而对他和蔼可亲的周克文家也因此蒙耻。她把这些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她的死,本质上是对自己的救赎。可是,她的这一救赎,却没有救赎任何人。周立功最后变得几乎不通人性,所有的行为都失去了尺度,是一个为了个人成功而不择手段的人。而她在周家人心目中,完全无足轻重。这让她的遭遇更加悲惨之外,也荒谬起来。周克文在此时此刻,把维护道统置于血缘和亲情之上,把与洋教的争斗看作圣战,为此他要付出一切。

  在周家明德堂的招牌下,塞满了算计、自私、无情和表面上的公义、敦厚。以道统济世的周克文,在祭祀龙王之后对于自己使用计谋来完成对村民的德治效果沾沾自喜。可是事实却在掌掴他的脸,村民中的单眼杀人而食,甚至杀爹而食,是他德治下的极端案例,却是对他德治乡村的一记重拳。单眼还做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六十多岁的周有成为了解救自己饥饿中的家人,让单眼把自己活埋了,由此看来,德治乡村是无法救人活命的。讽刺的是,救了周有成一家的人,却是活埋周有成的单眼,这个在周克文眼里一钱不值的恶人。周克文在自己营造的道统世界里,最终走向彻底崩溃。他所治的村子里村民相食,他所生活的社会让邪恶假以正义之名横行,官方和军队完全堕落为匪,在官僚的队伍里没有正义,只有利益,即使是他儿子当了军官,也无法保住他三儿子的命和他的家产。对比之下,还不如土匪的行径更有情有义有底线(小说中的土匪自始自终都是作恶有度,做事有节的)。这也许是作者让小说在土匪的抢劫中开始的用意吧。小说把这种文化的荒谬表现的鲜血淋漓,我们看到的,似乎并非是大灾荒吃人,而是这个掩藏在文化道统下的社会,在不断营造吃人的理由,变幻着各种手法,吃掉别人,留下自己。然而事实是严酷的,在这样的一个都想吃掉别人留下自己的社会里,谁能被留下来呢?大军阀冯玉祥留下来了吗?

  尸骨枕藉于道路,并不能打动周克文,但洋人的赈济活动,却能把他瞬间激变为大善人……洋人临走时有句话说的好,他们是在抛砖引玉。然而,周克文是玉吗?虽然客观上他赈济了灾民,但主观上来说,他或许连砖都不如……对于洋人来说,一定非常奇怪,中国无论是民间还是官方,面对这样巨大的灾难,竟然无动于衷,征税逼债照常进行,甚至连义仓的粮食都有人敢动。洋人所不知道的是,这种情况并非一时一地之有,也并非只是自然灾害时期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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