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是点点喜?

  见着小伟时,他可高兴着呢。

  瞧,你越看他,他越来劲头。汤喝了两大碗,还一个劲儿说:没有汤,我没法过了。

  “我也觉得你没汤没法过了。”忍不住接他的话。他笑,我也笑。我猜想:我和他的对白或许连班主任老师都未必知道。

  孩子高兴一过头,就有点“疯”的味道——瞧,米饭塞得满嘴都是,赶紧过去劝住他。

  “怎可以这样猛吃,噎着可真要断气的。”倒不是吓唬孩子,见孩子塞得过猛,着实有点急。看来我的劝阻还是奏效了,孩子立马吐了一半,稍稍放松。

  “瞧你,怎么把桌子画成这样啊?”看见孩子在桌上涂得乱七八糟,脏得不像样。

  “因为……因为好久没上美术课,我想画画了。”

  “那也不能画在桌上呀。喜欢画画,我给你个本子。”

  孩子继续吃饭。

  “我说吧,桌上涂成这样,瞧你袖子……你爸给你洗换都来不及。”赶紧加上一句:“吃完饭,赶紧把桌子擦干净。”

  “老师,明天擦,行吗。”孩子像在讨价还价。

  我很坚决:“不行。”面对这个坏习惯,我突然觉得必须得有原则。

  孩子趁我不注意,在放饭盘时不见了人影。

  我赶紧走出教室,找小伟。见他是去上厕所,这才觉得安心一些,还好,孩子不是故意躲开。

  见他从厕所出来,我叫他,孩子知道我意思,略有一丝小勉强。不过,他没拒绝。

  我故意和他扯开话题:“昨天交代你一项任务完成了吗?家里到底几口人?”

  “哎呀,我昨天想了一夜,连觉都没睡好。”我听出孩子今天说话,有点小夸张,也没了防备与警觉。

  “哈——至于这么夸张吗?”说时,我们已走到座位上。

  我示意孩子拿两块橡皮,他一块,我一块,我愿意和孩子边擦边聊,我觉得这样的机会真不能错过!

  孩子拿出笔袋,只有一块橡皮。我没说什么,拿起橡皮先擦起来,孩子就坐在座位上和我瞎扯。

  “说吧,家里几位呢?我听着。”

  “两位,不对,三位。”孩子说起来总是那么不确定。

  “到底几位,准确回答。”

  “应该是三位,我、爸爸,还有姐姐。”

  “唉,怎么又多了一个姐姐呢?姐是你亲姐姐吗?和你一样称呼叫‘爸’吗?”我对这个“亲”字解释过多次了,我装得有点不耐烦。

  “是,和我一样叫‘爸’。她在南京读书哩。”

  “你肯定?”

  “是的,肯定,她叫张琦。”

  “这回应该不会错了吧?”

  “不会错了。”我也估计着应该不会错了,至少姓给对上了。

  “晚上家里一般几口人一起吃饭?”

  “就我和爸。”我想我有点眉目了。

  “瞧你,人是挺聪明的,可就是有些坏习惯。你看,一点也不注意个人卫生,哪张桌子和你一样脏?来,自己擦吧。”我示意孩子自己干活。

  “我擦,我擦,我擦擦擦……”,孩子边说边擦,今天看起来特别高兴,人也显得调皮多了。话里明显有些“油腔滑调”,还有故意和我套近乎的口气,说自己爱睡懒觉,爱喝汤,爱吃馄饨,爱玩电脑……说时,我看他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非常可爱。

  “对了,你说什么时候见过妈妈?”我想探问一下孩子母亲的情况。

  “恩,让我好好想想,是上幼儿园小班和中班时,一共见过两次。”看孩子不像第一次提起母亲时那样回避与小心,我也稍微放心了些。

  “哦,记性还不错嘛。会经常想到妈妈吗?”终于问出了口。

  “恩,我才不会。”孩子的回答出乎我意料,小小年纪对母亲似乎有些敌意。

  “妈妈和老师差不多高吧,有老师漂亮吗?”

  孩子一下笑了,说:“比你高,胖胖的,没你好看。”说时,用手比画了一下胖胖的样子。看来,孩子对母亲是有印象的,只是不太愿意说起而已。

  “你有自己的照片吗?或者和爸爸妈妈一起的照片,老师想看。”其实,我哪是想看,我是想知道孩子更多、更多。

  孩子摇头,“我没有照片,因为我不拍照片。”

  “一张也没有?和爸爸一起的也没有?”

  “没有,我没有照片。”

  赶紧拉着孩子走到教室门口的明星榜前,“那你以后上明星榜不成问题了?这样,老师明天帮你多拍几张,就在我们校园里、教室里。”

  班主任老师也听到了,应和着:“对,小伟明天穿干净些,让老师帮你拍一张,备着上明星榜哦。”

  孩子乐呵呵地笑着,既没答应也没回绝,“好,今天我说累了,不说了。”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一溜烟顺着连廊跑到教室门前的桂花树旁,那里有他爱玩的伙伴。我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他今天一定是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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