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今年18岁，在大学城里的一家美发店工作，这家店的店长是自己的姐夫，当初表姐禁不住爸妈的多次请求勉强说服了丈夫让这个憨憨的男孩进到店里当学徒，三个多月过去了，他勉强能给顾客剪头发，一些简单修剪工作已能胜任。
但是姐夫对他还不放心，总是有意无意的让波波去做洗发、打扫的简单工作，因为顾客大多都是大学城里的学生，这一大批消费群体给店里带来不菲的收入，姐夫一家也在省城买了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平时吃穿出手极为阔绰。
姐夫能说会道，和这些大学生很聊得来，一些常来的顾客和他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他们经常一起去喝酒吃饭，唱歌蹦迪玩得不亦乐乎。有次姐夫带着波波去酒吧，刚一进门舞池里一伙衣着暴露的美女就一齐涌过来：“哟，涛哥有段时间没来了，我们可是很想你了……”
“最近生意忙嘛。”姐夫用余光扫一下周边羡慕的眼光，刻意提高了声音。“这是我弟，第一次来这里大家多照顾啊。今晚开个大包间，我请客，走！”边说边搂着波波的肩膀来到包间开始了夜生活。
波波是不喝酒的，他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着中间把着话筒嘶吼的姐夫，和沙发中间被几个女人簇拥着的几个陌生男人，他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的快乐对他而言也不是快乐。绚烂的波动霓虹洒满整间屋子，劝酒声、音乐声、尖叫声、喘息声回响在他的耳畔，波波突然明白了高中老师讲的一个词“纸醉金迷”。
他很厌恶现在的环境，和姐夫打声招呼就先出来了，外面的空气好清新，波波只想去那家面馆吃碗面，自己的肚子早已咕噜噜的叫个不停。一份面条上桌，再撒上一勺辣子油，搓搓竹筷上的木刺，充分搅拌待那团鲜香的热气从碗里冒出来，几口下肚，头上已有涔涔细汗。这是波波最享受的时刻，寂静的夜晚一个人一碗面一条路一张床一部手机，活得潇潇洒洒有滋有味。
第二天波波来到店里，表姐正坐在椅子上，姐夫低着头站在一边。“姐，今天来店里视察工作呀。”波波笑着赶紧上去打招呼。别看这表姐面相憨厚，看起来是个实诚人，实际上颇为刁钻，一口流利的家乡方言时常犟的人张不开嘴。
“波儿，我问你，你姐夫昨晚没回家，去哪了你知道吗？”柜台后的几个店员一听这话窃窃私语起来。
波波瞟了一眼姐夫，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哦，昨天我和姐夫出去吃饭，我俩喝了点酒，喝醉了就在我租的房子睡了，今天早上他早早的起来先来店里了。”
姐夫本在旁边一言不发，一听这话来了劲，拽出一把椅子坐下：“你还不信我，我都懒得和你解释，你还怀疑我！”
表姐再没多问，挎上包包几步走出去。波波想多说几句，看看姐夫那怨毒的眼神收回了自己的想法，目送着表姐出了店门。
“真是个怨妇！”姐夫气汹汹的拿起一瓶发胶摔到地上，嘭的一声发胶喷了一地，他也不管满地狼藉，匆匆的走了出去，留下了一串的脚印。波波皱了皱眉头，拿起拖把收拾起凌乱的地面。
“唉，早就听说涛哥怕老婆，还真是，你看涛哥吓得都不敢说话，哈哈。”几个店员看姐夫走了后在后面议论起来，还翻起了姐夫之前的“艳史”。波波走过去咳嗽一声：“干活了，马上来客人了。那边都还没收拾。”
从早上九点到中午一点半，波波剪了四个造型，洗了三个头发，匆匆忙忙叫了份外卖在楼梯间吃起来，姐夫走过来：“波儿，我得给你上堂课，你边吃边听。”波波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扒饭。
“人啊，得能说会道，你像咱这服务行业的，不张口说话你怎么做业绩，怎么升单办卡？你说你在店里这么长时间了，就没有学会咋说话，我觉得啊，你就是在小地方呆惯了，眼界太小，你爸你妈担心你这担心你那，你这么大还得你妈给你找工作，我当年15岁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去武汉学美发，多少年……”
波波一直在听着，时不时还点个头表示出很赞同的样子，姐夫越说越激动：“你看这些年，我能赚到这些钱，给你姐买了个大房子，还有个儿子，其实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太短了，现在都三十四了，老了。”姐夫把手搭在波波肩上“你还年轻啊！趁年轻多谈几个恋爱，多玩几个女人，这人就得多经历点感情才能成熟，你不懂，等你有女朋友花钱的时候就知道了！人啊，快活点好，以后……”波波撇了撇嘴，并没有反驳什么。
下午是阴天，并没有客人。窗外下着雨，耳边不时传来轰隆的雷鸣，波波趴在柜台昏睡起来。他好像回到乡下，泥土路，青石瓦，雨滴声，绿树，黄牛……还有，那个长头发的姑娘。
这个姑娘就是每一个星期来洗一次头发的女学生，她有头乌黑的长发，身材高挑，衣着朴素，像极了一位女明星，恬淡的气质想让人靠近她了解她。这位姑娘来过很多次，有时候是其他人给她洗头发，偶尔会轮到波波。
谁又想到，这个下雨的傍晚这位姑娘来了。店里的员工都下班了，只有波波还在柜台打盹。那女孩推门进来问了几句“有人吗？”见无人回应欲转身离开，波波抬起头站起身发现是她瞬间清醒过来。
波波看着躺在洗发椅上闭眼的女生，睫毛长长的贴着下眼睑，皮肤粉嫩好像并没有抹什么化妆品，鼻子高挺又小巧，嘴巴微抿，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简直就是下凡的仙子。“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女朋友该多好啊。”波波心里十分渴望一份完美的爱情。
洗发的时间波波特意拖得很长，他想慢慢的仔仔细细再看看她，直到女生说自己有事麻烦快点波波才动作麻利起来。正在吹头发，波波用手拂起女生的秀发，拿吹风机吹着，往日觉得刺鼻的吹干味今天格外好闻。
波波正想开口再搭讪询问下电话号码加个微信之类的话，女生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来电显示备注“男1”。
“喂，有事吗？”女生开口。
“孩子还在吗？”电话里回音，明显是个男声。
“我拜托你不要给我打电话好吗？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一生，我有男朋友了不要来烦我可以吗？”女生气汹汹的挂掉电话转头伸出一张卡“记账卡。”
波波愣在原地。“唉，我很赶时间的，记账你没听见啊？”女生话语里带着很大的不满。波波才反应过来，赶忙结账目送那女生走出店门。
晚上依旧在下大雨，波波早早的关了门打着伞回家。这个城市每到下雨天交通总是阻塞，一长条街道塞满了小车，远远看去一路的刹车尾灯颇有几分美感。路过的公交车挤满了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沉默，随着公交车的启停一顿一停。不想淋雨不想湿鞋的，就得沉默着前进。小车车主没有沉默，长鸣喇叭宣泄情感，但该停下的就是无法向前。
波波打着伞找到那家面馆，店里也没有几个客人，他找了个靠里的座位。老板凑过来“小伙子，老样子？”“嗯，老样子”波波回道，待老板正准备向后厨报饭时又加一句“再加个水煮鱼吧。”
“好”老板笑眯眯的扯大嗓子喊道“一碗拉面，一份水煮鱼。”
“这也是及时行乐了。”波波打开手机，脑中又冒出这个新词。
扫一扫手机访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