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房客

  人生本赤裸裸来去无牵挂,因遇见过重要的人,便希望至少被记住,因此愿先于记住自己生命走过的匆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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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西北的一个偏远小村落,那时还交通闭塞到十多公里的赶集路要靠步行或自行车代步,鱼肚白的黄土路从郊区蜿蜒穿行入大山心脏。

  记得幼儿时,

  夏天榆树树荫下啃西瓜捉蚂蚁都很爽快,麦田里捉迷藏踩泥巴都尽兴,天很蓝,大云团移动过来时迫不及待的跑去踏踏阴凉。冬天火炉除了能烤土豆外还会把雪疙瘩丢上去看它滋滋的旋转,再闻一闻泥土的芳香。

  母亲穿着香芋色铅笔裤时很温柔,穿咖啡色呢大衣时淑女高冷;父亲砖厂回来时肚皮蒸地像刚出炉的馒头洁白,慈祥的笑容似庙里的佛陀又多三分豪爽。

  弟弟还是个幼稚鬼,屁垫垫跟在后面要姐姐的裙子穿时,我嫌他幼稚不想理他,而那时我还只是个不达学龄的黄毛丫头,还几次疯疯癫癫踩不稳脚步绊倒磕破了额头。

  入学路很周折,也是我人生第一件感到焦虑的事。

  七岁那年夏天大表姐说要招生了,家人早有此意,我吓得躲在果园里杏树桩后面一整个下午,几天后不顾我的哭闹逃跑硬拖去了学校,怕老师看出红眼眶后取笑,偷偷把路伢子上的白土粉粘在眼圈里,老师审查了一番后还是放我走了,说年龄不够,下一年来吧。回家后得意洋洋又半委屈的挤兑了家人几句,那是哪懂挤兑这么高深的方式,就撒撒娇罢了。

  就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光又多了一年,八岁再推不得了,还好有堂弟陪读,我们俩也算从陪伴玩耍吵架竞争到互为榜样度过了整个读书时代。

  预读的几个月很怕见老师,因为不会写字,焦虑着和小伙伴讨论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可以在老师来时藏在桌子底下,合我风格,那段时间只记得有人喊老师来了,就藏起来,喊老师走了就出来。偶而也会见见老师的佛面,小小的人儿心底认定躲迷藏是万能对策,长大后上台的时候震惊讲台上的视野如此宽敞,可谓能明察秋毫。堂弟一直陪着我,不知道是我带他做了那些小坏事还是打心底也是那样想的呢?我们在别人人生中的角色和作用自己很多时候是不知道的,更不能随意揣测,除非有人推心置腹的向你聊起时,但他人对自己的影响却是透亮的很。

  一年级过得不好也不坏,成绩中等,对未来和当前没有任何想法,能起波澜的也就两件事,加深了对世界和自己的进一步了解。

  老师给同学们介绍了礼貌用语,很认真严肃的介绍的,就像考试不能抄答案一般严肃,谢谢_不用谢,对不起_没关系,都得记好了。

  一次课间做游戏时,一小女孩踩到了我的鞋子,她积极又真诚的说了对不起,我说了不要紧,是方言里的没关系,本来觉得自己也是懂礼貌的好孩子了,很开心,继续玩游戏,一会儿那位孩子又来跟我道歉我又说了不要紧,我们这样焦灼了好多次,她越来越着急我才意识到老师似乎不是这么说的,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该怎么对答,开始觉得自己不讲礼貌又学不好语文自责的不要不要的,面对小伙伴急切等答案的神态我更加着急,索性就跑了,后来发现自己面对很多事都是不会解释的,只会沉默和逃避的性格,为此给同伴造成很多困惑,再来想想哪位同学可不是和我一样较真吗,可那时候我们都不就是把老师的话当做金科玉律,老师是绝对权威,在权威面前我们循规蹈矩,甚至因不懂变通还会为难到自己或误解了别人。

  还能记得的是自己坐在窗户旁,左手边就是窗台,听课或写字累了盯着窗户外发发呆惬意又忧郁,透过那扇窗我可能晒过更多阳光看过更多风景,后来有一个同学打破了这份宁静,这位后桌唯一的印象是淘气,几句威胁的话和木工小刀片就轻而易举的丢了零花钱,不知道是什么心态硬是没跟老师说,后来我也看透了这点,软弱和退索的背面是那么强的倔强与自尊,如此矛盾,刚开始的几次家暴不也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嘛。那段时光没想着怎么解决目前的问题,反而开始认真学习想着早点升级或得到老师的认可就好了。后来很顺利我们分开了,但学习这件事成了我保护自己最有效的方式,时间久了还能从中找到乐趣,长大后通过自己和别人再来看小时候的哪些举动,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他们是通过游戏来认识世界并与世界发生接触,就像喜欢玩捉迷藏的我,就像男孩子的探索本能里的破坏性。

  二年级的时候,教室的窗户不再属于我了,也正式被拉入同学的队伍中,深刻的事几乎都跟不写作业有关系。

  暑假作业没写,不给课本,趴在教室中央的课桌上从头做题,慢条斯理。老妈找来同学的作业让抄,被老师和同学发现明令禁止,又找来同学教我做题,他似乎不情不愿还很会教育人,我还是不急不躁,他走了,看到又有几位同学拿着新课本回到座位上就是没有心动和捉急的感觉,还是从头到尾一题一题的嚒叽,硬是熬到放学,老师不得不先把课本先发给我并且告诉回家后一定要做完。往后我人生中好多挫折和难题都是靠死熬这一招撑下去的,越是危难时刻越慢半拍,同时也给了一教训就是凡事开始就像最后时刻一样一次性做完,以后痛痛快快闲,从来不知道劳逸结合地安排事情,结婚后我的做事风格被看透后,对方一针见血的指出我的状态,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做到着迷上瘾甚至过劳的地步,可是后劲不足。

  数学作业也有次没做,只是因为作业本落在家里了,硬是不解释,本以为批评两句就得了,老师让小组长检查收作业,说下次不写的同学,组长就给扇两巴掌。那家伙竟然嬉皮笑脸的说这次我先打你一巴掌,没反应过来就挨了打,要现在的脾气早就撕了,长大后每每和不守规则的人或事较较劲多少有点这方面的影响。 可那时的我只会默默把成绩赶上来,同学来抄作业时只会有两种态度,故意给抄的——小心思为的是他哪天想起那件事跟我道歉,迟迟未等来,就不了了之了。故意不给抄的:都是尊重的竞争对手,只讨论不copy,等到对方死磕出答案的时候开始坦白局,为的是看看是否有第二种做法,那种默契跟尊重挺难得的,跟堂弟也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后来有点演变成相互为难了,还好很快调整过来了。一直觉得抄答案真的是一件有趣的事,只要不是考试,平时都算参考,对个人的价值只能自己把握。学习何尝不也是一项游戏,在此过程中我们认识世界认识他人认识自己。

  童年时的户外活动大多数是跟一帮男孩子,偶尔跟邻居家两位大姐姐淑女一会。好在从没有动过手,至少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要么痛快玩要么互相赌气较劲。最严重的也就一次吧,周边七八个孩子玩闹着,堂弟与邻家孩子推搡了起来,我便参和了进去,其实不久前自己也跟弟争吵过,那时倒有一种我弟我能惹别人不能惹的架势,可思想上并没那么大的义气,潜意识更像是当做另一场游戏站战队。对峙中对方鞋带开了自然的去系,自己怎么的就说了句你会系鞋带我也会的话,正常逻辑应该说你怕了吗的话才对的,脚踩在墙梗上边学人家边挤兑人家,小伙伴也通通跟了上来,灵魂出窍般看到的场景是:齐刷刷的一排脚搭在墙上比系鞋带,嘴里双方叫板着,系了解,解了系,很有气势与节奏的样子。意识到这很幼稚的场面是自己带头的还是以多欺少的状态时心跳都慢了,只要有一方气一卸下来也就走走形式便不欢而散了,说是孩童时幼稚,成年后也会在大人身上发现这种举动。这件事暴露了一个问题,后来发现自己做很多事都是做着做着被一细微的事情给干扰了,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婚后吵架也是,所谓的好哄多半都是被新的发现转移了注意力,忘记了起初的爱恨情仇;同时对自己的冲击也蛮大,事后对方跟没发生过一样照常找我们来玩时,每每觉得羞愧难当,对方越大度自己反越不好意思,大些后我会刻意的支持少数的立场,不再做集群结对的事,多少也算是一种补偿心理,直到初中时才眼里有了集体的存在,不再是只关注自己以及跟自己相关的人,因此才理解更多同学的喜怒哀乐,同他们相处中自己也开始低调了,老师同学时而鼓动自己做些积极的事时屡屡退缩,大概是不站队或站少数方的态度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局外人或独行侠吧。高中有同学发动投票调换班主任时这一选择机制就发挥了行动,不考虑教学水平,一方面老师对我不错,更大原因是想在反对声中支持一下新来的老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婚后一起聊自己他人与选择的问题时,对方说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行了,只有少数情况需要自己去选择坚持,无疑一定程度上我是认同的,并且早期的我会很自然的选择那么做,但由于类似的某些经历让我开始刻意的改造自己的选择机制,再加上时间的强化已经成了潜意识的行为。一方面让我更慎重,另一方面多少会偏执以及意气用事。这成了我和他深层次最大的差异,也是许多矛盾的内在原因,就算不分开这种差异也会让我们在不同的两个方向各自用力互相耗损。

  低年级时还认识了几位高年级大姐姐,不知怎么就熟了起来,大概是亲戚或邻里在高年级的原因,莫名其妙就多了几个外号,只是觉得她们挺亲切的,就觉得没什么了。

  四五年级的生活惬意又多彩,在分离时刻到来之前一直觉得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语文课文怎么都背不下来,在老师或同学面前手背在后面眼睛盯着书皮默记的时候感觉脑袋里在开派对,就是看不见文字的影子。不过办公室前面的场地阳光很好,中午被罚读也很舒服,饥肠辘辘时闻到老师房间里飘来的饭菜香也能充饥。

  数学课仗着自己领悟的快想办法节省出时间去教室外找自由,或老师没来前偷跑出去,或早点完成功课被老师解放了,只记得上午阳光照过来西边花园里的灯盏菊格桑花娇艳芳香,侧柏麻醉的味道很治愈,种子打人时很疼,还有上课期间的校园幽静又自由,会有吃独餐的美妙感觉,悄悄走过教室旁,看见其他年级同学拘谨严肃的神态时,越发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爽快。婚后对方提起自己跑业务等客户时坐在枸杞树下嗑了一下午枸杞,阳光正好,心情很美。大概我们的努力只是为了争取更多的自由吧。

  不破坏花草树木是明文规定的,自然课本里满是花朵标本,就是校园里摘得,老师借去讲课时看到除了觉得太妨碍翻书外也是微笑的。

  其余的记忆就是被大家各种调侃,后来慢慢想明白看似攻击性的话语只是潜意识里把我向群众中拉,可能他们也没发现这个动因,当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就是跟假期户外与小伙伴较劲后下个星期照常集结起来玩一样,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也太特立独行了,本来大家都是池塘里的鱼,我却时刻想着怎样找漏洞溜出去,上数学课不坐端正要侧着身子还爱说话;语文课倒是规规矩矩,眼神时刻找门外好玩的,明目张胆的走神;下课时不知该干什么又不好玩女生的活动,要么发呆,要么闲逛;甚至同学们会讨论上学以来怎么没见我当着大家面哭过这件事,那场面太好玩了,他们的好奇心估计和长大后身边人不理解我怎么那么能哭是一样的程度,本来我觉得我所谓的不同并没什么,但当有人用向我请教并讨论的神态来屡次提这个事时,太戏剧化了,再加上我又是有硬不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劲,本来是小事就变得和一年级那次礼貌用语一样严肃的事,有人说真没见过,有人坚决的说见过,又有人问怎么你就哭了,又会跃跃欲试的说打一下会不会哭,也是真不会动手,就那样成了悬疑。

  那些调侃对我还有一个影响,后来的我不管取得什么成绩,都不敢再骄傲了,甚至初中时同学常常打趣说:过分谦虚就是骄傲。骨子里开始低调,那时还不算自卑,只是学会收敛了,不敢再高调了,枪打出头鸟,是我那时明白的道理。

  其实我也那时常常会哭的,即使起床晚一点这种小事,明知不会迟到,因怕不是提前几个到校的就能急哭了,哭的时间不长眼睛尚未肿起来,路上用白土遮遮红眼圈就行了,不知这种方法是怎么来的,似乎很早就会了,也许在扬土打架中受到的启发。婚后看到对方做正事积极紧张的状态仿佛能看到童年里某刻的自己,与其说是好胜心不如是上进,不管怎么说还是会相信那段时间双方有用力的培养过感情,时间太短能产生共鸣的事太少,不可否认刚开始除了礼仪性的客套外互相都感觉很陌生,我总是试图把他与童年的自己或身边的某个人对应起来,为此聊一些小时候的话题来给对方画像,对方也会用力揣摩我跟他认识过的哪些人相似,后来才意识到我看的十年一品小说也是被了解过的,大概只是因为问我的某个问题。赤裸裸被他人揣测和下定义的感觉很尴尬,容易逆反跟武装,贴标签也是片面的做法,但我们又会迫不及待的去试图看透对方,尤其对于亲近的人。抛开语境单从性格来说我跟阿衡很稳合,但这都不重要,我们都没时间去了解彼此,他有他的人生我也有我的安排,或许人们在经历更多的事或在将来的某一刻会突然理解你曾经理解不了的人和事,除了时间跟耐心其余很难让两个陌生的灵魂靠近。

  那个年纪里还好奇又心思细腻,遇到问题会一探究竟,也没领会过灵魂里的孤独。

  对于那段时间的友谊,我是不解风情又孤傲的,本觉得没什么朋友,却也成了别人的朋友,本觉得朋友要特别对待,却也没有为对方做过什么,只记得是听了一些歌,唠了些嗑,共同度过些无聊的时光,不管怎么样,那些陪伴和分享的时光是感谢的,长大后的许多遇见也是认认真真陪伴过认认真真告别了,其余的事不好说,我只知道相处的时候用心的就行了,分开时发生的事我没参与过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到毕业典礼时也是第二次分离焦虑吧,是真的难过,想不到情深义重这些词,就觉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又害怕离开同学老师,悠然自得里突然而来的一种恐慌感,老师的话语一渲染,就觉得每一个人挥着手在跟你说:走了,走了,我走了。

  我不再倔强,也哭了。

  傍晚一帮同学站立校门外,在尚且暖和的斜阳中,聊了许多不深刻的话题,像我哭了,你哭了没,谁谁哭了没了的问题,或许每个人的心里更沉重一些吧。

  那天的阳光不灼热不刺眼,暖得清醒明亮,却又有一种浅浅的惆怅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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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段开学预备时光都让我记忆深刻,大概是因一些人和事吧。

  那年暑假陪了外婆一段时光,升学成绩也是快英语补习时才知道的,补习的日子很沉闷枯燥:陌生的环境,更多的同学;又没怎么认真学过英语,很是露怯;浑浑噩噩的听课,莫名其妙的被老师用教尺打了手掌,要么因为答不上问题,要么是上课说话的原因。

  有次雨很大,上学的路是悬崖边的羊肠小道,泥泞不堪,中途鞋子重的提不动了,用力甩泥的时候鞋子掉了下去挂在悬崖中央,怎么也拿不到,同学们等了一会儿,快上课了他们陆陆续续先走了,只有一位女同学留下来陪我想办法,她在上面用泥土往下打鞋子,让我去山崖下面接,本来挺着急的,抬头看见她镇定的神情顿时觉得多大事呀,耽搁她上学的愧疚感都没了,长大后发现有一类人的气质里有一种能稳定军心的魔力,即使帮了忙也不会让对方有任何压力反而会记很久。一种值得敬重的人,有发着光的魅力。

  印象中初中的老师都很凶,感觉用余光瞟一眼窗外都能被发觉,哪敢明目张胆的走神,会莫名其妙的发火体罚,还不是那种打打手掌的操作,天知道我巧妙的避过所有的体罚有多惊险,任性和特立独行真不敢。长大后发现被老师严厉体罚过的学生面对社会时会更喜欢冒险,甚至会强势暴力,这点在他的身上也有体现,虽然他是优等生,说起体罚和打架,毫不例外。当离开后我突然随口说出我也想去打人或打他的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真被影响到了,很惊讶,这是怎样的一种创伤反应呢?

  唯一在我看来还算讲理的就是政治老师,只是因为说不及格挨板子,我考了60分,他正气的宣称:说过不打就不打,下次注意!

  那时也开始有了性别意识,不再跟男同学玩,常常围在女同学身边,也因此了解了更多的人和事,如果说此前更多关注的是自己的话,那时开始关注他人,有了集体意识,不再想着怎么样逃出围栏了,但那段日子不温不火,没有动力也没什么太大压力,机械式的学习,没有激情。

  那时迷茫又多愁善感,也开始体谅周围的人,倾听着他人同样的愁苦,女孩子冲着我笑时很温柔,但侧颜总是很惆怅,仿佛能看到翠翠朦胧的状态。好笑的是我在小学没有认真看过身边人的侧脸,但初中那段时间一不小心撞到朋友的侧脸都会让人产生一种怜惜的情愫,就跟之前一个人蹲在花园旁看花一样凝重。婚后对方在放松状态下盯着电脑走神或放空时,自己再有意无意看到侧脸时会很难过,仿佛能看见我的那些同学们。

  有一段时间座位被掉到了后面,因为一个同学视力不好申请调座位,后来知道是她后边的同学太淘气。那段时光也挺享受的,感觉视野顿时大了,老师转身的间隙张望下窗户外面,上午阳光从窗户斜打下来的时候,我向教室深处看去浪漫又梦幻。发现原来每个位置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风景与阳光,唯一又公平。

  至于悸动,舆论烘托下有想要认识的冲动,点头之交便是久仰大名,政治课堂老师说好感与恋的区别在于排他性,确定那时还尚浅,不管怎么样确定喜欢的是那段时光里的人,那段时光很好,那时的人也不错。

  那时还没悟透朋友是什么,总觉得要有能神交的感觉,后来字典里有了知己这个词,才觉得分享共情并一起度过一段时光就已经算得上朋友了,因此可以说很多人我是认真待过的,也感受过她们的温暖。

  同学的友爱在于关心冷暖雨雪,师长的恩情在于包容鼓励启发。

  长大后发现,不知为什么,我对他人或他人对我产生好感是在有一定距离的前提下,或许是走近会暴露缺点,或许是距离产生美,太熟悉眼里产生火花再加心动会很尴尬。我有想过婚姻后期要是双方突然用那种眼神看的时候会怎么样,估计马上会有一方逃出门外没脸再见了。

  我自制力比较差,所以做事喜欢定一个榜样和一个良性竞争对手,但初中时开始在意别人的看法,榜样好定,竞争对手怕把握不好被别人说是妒忌或是男女关系,斟酌之下心底树立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对手,实力相当,而且双方都知道对方不会喜欢自己,自己也不会喜欢对方,关键是周围的同学也会那么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肯定的一种感觉。但作为同学互相又很认可跟尊重。

  不要和太懂的人谈恋爱,否则出了问题会不知所措,爱上过不知是他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如果时光能倒流只愿停在那个纯粹的时刻,都还不懂情为何物。遇见的所有人都能解释通也知道该怎样对待,但对于他我不知道怎么办,这辈子没交代清楚,也没时间交代了,就当我欠下了,应该怎么看待就怎么看待。

  知己不是天生的,足够的时间,足够的机会,足够细心,谁都可以,那些年是我让他爱上我的,我的错,如果有创伤的话我也同自身的经历想过对方做什么才能弥补,后来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要做。来生我爱的爱我的我都会绕着走,不再见。

  那时政治老师说,别人喜欢你,说声谢谢就行了,但后来发现别人喜欢你时,还要说对不起。

  初中毕业没有多大触动,大概是那三年的惆怅本来就多,没有了冲击感,抑或是早就有了要分开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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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喜欢高中三年的时光,只因忧伤欢喜都很清晰,不迷糊,我喜欢这种通透的感觉。

  最真挚的友谊自不必说,我已反复确认过了。

  入学时被擦线录取,小时候的危机又来了,只能拼命挣扎,恰好遇到一个优秀的好同桌,把我一下子带上去了,还培养了一段知心的友谊。高二又认识了个小姐姐,待我跟亲人般,时常拉着我的手上下学。那三年碰到的朋友都很能交心。

  同校的初中同学也更加熟络了,大概是老乡情结,或是我爱说话了的缘故。有好感的人打声招呼会很开心,似乎在鼓励对方努力进取,没别的想法,反而是一种榜样的力量。

  校园里似乎总能找到有阳光的地方,不会很孤独。

  高三前后有一段关系变了,我是意料之外又似乎没有那么意外,是开心的,但不是惊讶或窃喜,开心中带点踏实。认识他和我时间长的人可能也不会被惊到,就算表面上会有,心里也没那么大。先是自己从对视眼神中感觉到的,那个年纪我的性格,估计悄悄的彼此了然就行了,没人知道,更没人议论,就像初中,可能好久都不会有人知道,慢慢就淡了。但这只是我的性格不是他。他不会把情感想法藏起来,不但不藏起来还会可能说给身边人或是被发现。被他人明目张胆的议论时很尴尬又无可奈何,只能习惯了的顺着他的性格,还是很开心根本不是后来的那种相杀的状态,小时候对他有多温和,后来就有多残酷,但确实后面有很多他未必知道的事和原因。结婚后对方也埋怨过我什么都藏起来的性格,好像有想法或不认可关系的样子,但真不是,我的做法是错的,但心里感情更强烈。

  很多事是还可以回头看的,小学初中时我俩相处还有另外一视角的画面。

  只要他觉得能说我的事的场合他都会跟别人谈论我,其他同学和老师也会夸我或聊聊我的事,但没他那么及时又长久的,是想把我给卖了的样子,放假见了我家人谈问一下适当可以,但过了很容易被误会的。

  同学之间谈论些八卦世俗或儿女情长的事本来已经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他又跟同学说:这些是大人的事别带坏了人家乖孩子。有什么呀,他比我大多少似的,而且有时候别人也没说什么。

  有次放学几个同学一起回家,闲谈时背对着斜阳问我:为什么还不长高,长不高嫁不出。我在那之前只想着考大学的事还没有嫁人那个词呢,我爸妈都没操心过。同学问他:怎么老是操心人家的事,你喜欢人家,嫁不出去你娶。他倒是一本正经的解释:别乱说,就认真问问不行吗之类的。要不是他那端正的说话方式,别人真会多想,我都会多想。

  但无形中被周围的人捧那么高,又被管那么严,其他人会揣测我是不是和一起的哪个有什么关系,即使有意思也没人敢靠近的,可我那时和他们的关系都是单纯的好吗。小学的时候被同学揣测我喜欢另外一个人,很尴尬,解释不清,双方都知道没什么,对于一些没有性别意识的孩子来说,男女关系是什么啊?初中之后下意识地觉得学习稳住了学考上了我也要解决感情的问题,不能落单下来被他嫌弃!那时候知道身边有发展情侣关系的,但我没那想法,甚至害怕被别人说那些事,意味着会接受老师换着花样的收拾。后来遇到的人都要被他比较一下参和一下时既气又好笑。但他一直不觉得那些人身上都有高三那年他的影子,他们都觉得我能聊得来且平易近人,是因为我先放下了警惕性。就是会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后来的他越来越陌生强势,但那年的人还是喜欢的。

  我喜欢别人哄我安慰我,但不喜欢别人捧我,当名不副实时我会自卑,会逃避和掩饰自己,以为别人对我的期望就是那么高的,而我又达不到,觉得自己很差劲,后来碰到一些陌生人,他们先是不鸟我,排斥我,后来我经过努力后让他们刮目相看的感觉很好,才慢慢有了自信,实打实的有一点点能力的,不是因为有谁关照我,上学的时候我成绩好也是自己努力死磕到底,没有特意补课,更没有那个老师偏我才表现突出的,他们那么说很伤心,不会觉得是老师眼里的红人就觉得骄傲,恰恰那样的想法埋没了我自己的努力,我不甘心,正因为之前的身边人过分的吹捧,才让我日渐自卑,因为心里会怀疑自己的位置。那种拼命为了赶上自己的公众形象的感觉很是疲惫,我不想那么上进,不想被人虚假的树立为偶像。更多人想做的只是一个简单又普通的人吧,就像我们高中的学霸说她的梦想是相夫教子,像韩国高知女人一样。高三换了座位后听她唠嗑很开心,她说是给枯燥的复习加加料,我也觉得好。上自习她都会拉着我的胳膊说话,像高一的她一样。原来学霸的冷面下面也有一个有趣的灵魂。话唠又淘气。她买了土鸡蛋回来,晚上我给她煮鸡蛋带回学校作早餐,她给我讲鸡生蛋蛋生鸡的故事。虽然我还是有些放不开,但是最后几个月的晚自习我们偷偷聊地很开心。吃独食着呢!

  高二高三的两次调座位都是对方或老师要求的,但跟女同学聊天真快乐,换了男同学就成了战争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男生有偏见还是不了解,不喜欢直接打交道,只想敬而远之,他又多动,大概是小时候的阴影。总觉得男生是个残暴危险的动物。只对性格柔软的人有好感。

  生命中有人让你散漫下来,也有人让你奔跑起来。

  毕业他发挥失常,出于关心或什么就联系多了些。或许是因为他走神了,那段时间回到家我是不能专心学习的,等会开到天亮,机械的翻着书页发呆,夜深了趴在桌上或躺在椅子上,还好前两年的积累加上学校里还算注意力集中,入考场前抱着复读的打算,结果却也过得去。也因为这个原因心里抱着愧疚的,即使后来发生的很多事真的很伤心,始终无法直接怪罪什么……知道一些真相后觉得自己大可不必那样,可是能怎么办,谁让我自以为是呢!

  那段时间大家都有各自的焦虑,每个人或许都在默默的消化着自己的悲伤,默默重新努力。但我并没有那么开心,本来亲密依耐着的一些朋友悄悄的退出了我的生活,很难过又再次孤独,但那种温柔的敬意是能感受到的,就像后来自己悄悄退出一些朋友的世界,为你欢喜,但给点空间让我独自整装,会笑着再见。但理解中还是会难过,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慢慢的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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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刚开始,挑战是有的,但我曾经也不是屡次在压力中重新出发,觉得没有什么,或许心底还有牵念的,有一段时间同学和老师会问我是不是有心事,状态变化挺大的。

  在社团打转,泡图书馆,接到一个电话恨不得分身的感觉很快乐,没时间回忆也没时间惦念了时间会过的快些。

  后来,不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在找到自己的时候,身边的人会离开,关注他人的时候又一再失去自我,我始终是个平衡不了的人。我也想多爱自己一点。

  那时有个朋友还联系着,习惯了后即使上课也会留意信息,下晚课也会刻意去运动场边放松边等消息。那时我还是个关注每个人的人,会及时反馈每一条信息,是不会随意忽视认识的人,那时还会联系着其他学院的人一起上自习。婚后看着对方那么在意每段关系时,确实能想起曾经的自己,可他只会觉得我本质里就是现在这种方式,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从表象揣测本质的方式真的很伤人。但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更容易被谅解吧。

  后来突然联系不到,刚开始是淡淡的忧伤,后来着急,再后来会想很多,我经历的一些事中,失联时朋友说心咯噔了一下,疯狂的寻找,还有婚姻里对方打六十多个电话找不到人的状态我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我比谁都能理解他们的那种心情,可是后来的我经历了很多事,开始自伤,开始冷漠,开始像个局外人!我原谅了那个让别人担心的自己,就像原谅了那个让我心慌的他一样。同时也原谅了离开我的他们,就像原谅离开他的我一样。真的,不用觉得朋友或爱人离开了是有多无情似的,要我我也离开,而且也那么做过。

  如果单单是情感的话,我会赌气高冷不管了,但刚入学,关注了许多社会事件,上了安全教育课,加上新闻媒体的报道。本来想着联系几次尽到义务就行了,同时把不算多的情感耗完算了,但越到联系不到越放不下,要真有什么事我恰巧是最后的常联系人,置之不理太不是人了。后来问了共同的同学,也不知道,本来想了很多也准备做很多,但万一没事怕太冲动把事闹大不好,等了好些时日从老家得到消息后才松了口气,反倒庆幸自己没有着急的太不顾一切。太过自以为是,反正后来别人的事情我不想管太多,尤其是他的。也没怪罪什么,太懂的人不能在一起就是因为出了问题会替对方找无数合理的理由来开脱,但很累,后来的事也是很累。

  那时决定退出朋友关系,或许对方根本也没看做是朋友,但我的圈子我就自作主张的划定了。只作为老同学真的很轻松,没有感情的是是非非也没有太多责任。

  次年得到他的好消息,替他开心,也会有一种高三那年的愧疚得到缓解的缘故,不过只是像同学那样。

  我呢,那段时间走神了好多,回头的时候已经学期快结束,同学不明白为什么成了伪学霸,我觉得情理之中却找了许多借口,心事藏不住也说不出。

  后来好久,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好友,那时我还是会认真的留意任何一条消息,无论线上线下。不知道怎么就觉得是他,大概是没真正放下的缘故,或是想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不好直接问,就假装不认识的说了很多我以为他会想知道的事,很少熬夜的我,那段时间会在早上四五点结束对话,在操场散步的时候心跳加快头重脚轻快猝死的感觉,婚姻里分开后对方说那段时间的生理反应时能感同身受。就那样熬过了人生的首几个通宵,前几年的考试都没那样过。可最后对方不是他,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很难说清,不相信中带着怒气,又觉得总算了结了,说出来一些话反倒能放下了。接着那一学期我真的很有动力,学习状态很好,老师还表扬了呢,不是说我把学习看的重,是觉得我终于可以真正放下了,找到自己了,替自己开心。

  大三寒假总算过了大学唯一一个惬意的假期,家里接了秧歌,见了好多小朋友,好开心呀。大家一起庆祝我终于解放了。见到了他的小妹妹,问我我没有男盆友,我说有,没错我就是说慌着,但很心安,就是知道话会传到他耳里,跟是说给自己听得,不想让自己有任何留恋,也不想知道他任何消息。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不着急。我开心就是了。长大后发现有些话真神奇,我说要去谈恋爱,有人就出现了,我说要嫁人真就嫁了,我说要离婚真就分开了,但中间我并没有主动做太多,心理暗示的作用真可怕!所以说我说一个人大概就是一个人了。人生没有那么被动,很多事就掌握在自己手里,只是看你愿不愿意放下。

  新学期本来很好,手机里又多了些陌生人和陌生群,我就知道是他在搞鬼,后来发生的很多事都让我很愤怒。从小到大为什么每次我正轻松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给我重重一击,然后被带到他的世界,那种控制感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压抑,越来越让我叛逆。

  那时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里开始有了一丝愤怒,对他人的疏远与排斥感,但不强烈,不是情绪,更多是一种距离感。敌对和冷漠只是更后来的事,那时还关心很多,朋友圈还存着很多好友,即使很多不常联系,但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会控制不住的去留意,但情绪不稳定,如果之前我是个做事尽情尽兴的话,那时会控制对任何事该有的反应,中庸着。

  那段时间是最忙乱的,关于曾经耽误的要补救,关于未来要打算,情绪的事不能太强烈。如果说在那之前的是生活在留恋里,之后一直活在着急了,再穿插着些许留恋。

  暑假实习时已有了考研的打算,算是人生新的方向,更有补救大学错失时光的原因。

  错的时间里遇到好的人,不能坦然关注当下也不能共同规划未来。我是个瞻前顾后的人,任何适当的原因都会阻挡脚步,但也好在共同的时光越少离开时越没有伤痕。

  虽然是同专业的但只见过一面,气象学课上我回眸的问话只觉得好熟悉,便有印象。同组实习又碰到一起,只觉得接触起来融洽,但那段时间准备考研没多想,是知道同班同学有意撮合时才发现,刚来到新环境喜欢那种难得的熟悉感,但知道离别马上到来,该与让人感到熟悉的人和事保持距离。沉默着回避过了那不长的时光。

  大学期间有次和舍友结伴去图书馆时在电梯里遇见一个小女孩,电梯门刚打开几秒钟真有穿越的感觉,那一瞬间我真在要开口喊出名字来,马上被舍友的问话拉了回来,电梯里的那几十秒里我用余光怎么看都不是她,但怎么都觉得就是她,阳光的面容,轻快的语调,活波爱说话的状态,不停地跟她身旁的伙伴说话,我的新伙伴温柔的对我说着她的打算。四个人在那小空间的几十秒真幸福。

  军训雨天和新认识的人在运动场观看台上避雨时会想起曾经一帮同学大雨中折返在同学家避雨。

  陌生的环境里总会敏感的捕捉些熟悉场景来拉近距离。

  我确定在大学的有一段时间是很想念的,其实也有新伙伴,而且那段时间也很充实,没什么孤单的,但就是会忽然的想念家乡,惦记几个朋友,大概是高中的一些朋友在我那段时光里参与太深了。归来后我虽然也跟很多人说过趁年轻去外面上学是好的,但我也会说他们能在这边上学真的太幸福了。我好多外地的同学都曾提起过她们的缥缈与想念,没经历过的同学很难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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