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工匠,秦建业

  人活的有个好名声,混的有成就,百年之后赚的一纸漂亮悼词是假,重要的是积功德,坟堆上冒香烟,流芳宗族。

  以往几千年是官本位,弄个顶带花翎,至少爬个县太爷以上,就有了功名利禄和福荫后代的本钱。现代社会了,官的含金量逐渐贬值中。到了纯大数据时代,绝大多数官将会变成守电脑的程序员。如今呢,值钱的是XX家,XⅩ大师。如金融家,演说家,企业家,书画大师,营销大师,语言大师…。这样的"家""大师"比宠物多了,昙花也很快要谢了。但有些吃苦受罪的家不多,如科学家,作家等捞不上油水的家。

  对未来预测一下。等启蒙时代过去,人人都擦亮了眼睛,有一种称呼将会至高无上。

  它就叫工匠。

  工匠,是指具有一身薄技的能人。为了养家糊口,勤奋的专注于一种加工活儿,旧时代人们习惯称木匠,石匠,泥瓦匠,小炉匠,裱糊匠等。教书的先生也称为教书匠。

  匠,又指最辛苦的人。匠人不是机会主义生存,是长期主义者。心理学叫这些人是偏执狂,老百姓称之为一根筋。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一类人。匠又是最高荣誉的拥有人,如科学巨匠,文学巨匠。骨灰级世界級的,一般人够不着了。

  工匠,将从现在开始,奉为最应该尊重的一类人。因为市场投机主义面临终结。时代呼唤工匠。中国人正瞄着德国、日本人的工匠精神看齐。

  我们山西人身边就有位好工匠,他叫秦建业。

  秦建业是山西省临猗县人氏。三年前听龙哥念叨秦建业,说他是民营企业卓里集团的创始老板。人很好。如今年逾七旬,企业的指挥棒交给了儿子,他做了悠然看菊的陶渊明。二代卓里老板秦伟泽其实也不年轻了,往五十奔了。我们在省城一起聚过几回。每次见他都一个模样,心思重重,愁眉紧蹙,手里拿着筷子,心里还游走在他处。企业老板,外壳子金贵,身心受罪。做过的才知道。

  儿子身上总有爹的影子。

  风闻卓里集团正在困难期间,风雨飘摇,实际是企业的正常生态。忧患者长命,安乐的短寿。老板魂牵企业,经常一付神不守舍的神态。别人以为牛逼哄哄的不搭理人,高贵的巴结不上。事实是老板的心里翻江倒海,正为某件恼人的疑难事折磨。

  工匠比老板简单,凭手艺吃饭。做好手头的绝活儿,可以不操心别的。

  企业家就不一样了。几百上千的男女,以及男女背后的家庭生计,每根线都拴在老板的裤腰带上。走着站着睡着,这一堆线头还扯着。你想他累不?

  秦建业选择了做企业,是40多年前的亊。自古能人没有闲功夫。在轰轰烈烈闹革命的时代,年轻的秦建业就成了小匠人,一手木工活儿,养家糊口过日子,维持生活有一样薄技,就比别人过的好。后来农村公社凑起农机修理厂,缺会计。只读过中学,没有受过专业財务训练的老秦做起了会计。会计还真做的有模有样。老秦根本就正,会做人。不久被提拔成副厂长。1975年,他正式当家做了厂长。从此,结下了不解的农机缘。

  1995年,记得山西修了太旧高速公路,机场附近的武宿立交枢纽也建成。在马路显眼的地方矗立根擎天柱做广告,那是时髦亊儿。在立交桥的西南面,显赫四个字,“卓里集团”。省内的各大国企我都说的来,卓里工厂是哪来的新贵?打问过才知,这是晋南的一间乡镇企业,做农民用的蹦蹦车出名了。那阵子乡镇企业还没改制,秦建业还是打工掌柜,像丫环手里的钥匙串,都是东家的。东家是公社,是集体。

  上世纪胡说在太谷县工作。80年代县里有地方国营农机厂,也生产农村用的三轮柴油蹦蹦车。县上的数十家工厂数它最火。厂长我认识,牛哄哄的桑塔纳车,西装革履,叼着过滤嘴,泡着小蜜。人们说太肥了。买台三轮台排不上队,还得送礼塞黑钱。这次在临猗见过秦建业,他也回忆那段金色时光。那阵子啥也短缺,卫生纸也紧俏。买辆三轮机械车,求人走后门塞钱,就是白天黑夜连轴加班,也赶制不出来。

  临猗卓里集团生产的“双嶷山”牌农用车,誉满大江南北。当时全国三大同类牌子,记得有山东的“时风”,南京的“金蛙”等。卓里集团在秦建业的带领下,在山西是不二的风光。他获得的荣誉头衔有省里的,国家的。如果血压高的,头晕的早烧的变形了。

  同类产品红火的太谷农机厂偃旗息鼓了。企业热闹了几年爬下了。这和中国的绝大多数公司、工厂命一样,短寿是逃不脱的劫数。因为这块土地文化浮躁,即使在车间,匠人很少,很快也滋生出不少政治家,投机家,科幻人才。苦熬苦爬挣死钱的人不被欣赏。

  卓里集团的秦建业用的商标“双嶷山”,是临猗县境内的大嶷山,小嶷山。临猗本无山,是晋省唯一的平川县。临猗县北面有两片落差几百米的土塬,分别叫小嶷山,大嶷山。后又总称峨嵋岭。老秦的骨子里充满对家乡的热爱,对农村对农民的深情。贴上生长于斯的商标,将卓里的农用运输车卖到了全国。

  卓里一直是乡镇作坊般小企业。1998年改制,成为民营企业卓里集团。公司迎来了又一次发展的机遇。秦建业是地道的农民,但他好看书,善于学习,有视野有格局。这次和秦总初相识,别人谈到我正在筹备山西鬼谷子文化研究会,秦总竟然是娓娓道来,不逊一个专业的学者。他还给我个兴奋的信息,附近的万荣县是鬼谷子的徒弟张仪祖籍,大嶷山上还有鬼谷子修行的“鬼谷洞”。这是题外话再说了。此例可见秦建业的学问知识内蕴。我想持久的成功就应该有逻辑的。投机短期主义才是流星一闪。

  21世纪初,卓里集团已是载誉满筐。企业入选中国机械工业500强,全国农用运输车十强等。秦建业个人呢,省市县的各种红牌都领过,评为全国优秀农民企业家。老秦的作为,一度被各种媒体热炒,称为榜样效应的“卓里现象”。

  胡说码这篇文,并未专门采访过秦老哥,也没接触过他身边的员工等近人。只是凭和秦老哥到万荣张仪村的路途印象碎片,拼湊出我心仪的一个好人,一个工匠。

  在百度资料上,看到卓里和秦建业的一些简单介绍。忽然发现一个数据,卓里集团现已发展为14个企业规模的公司,总资产2亿。我是亲自参观过卓里几个工厂的,它具有的实际价值,远在20亿之上。在现今中国的土地上,吹牛,欺哄,泡沫化,估值等已是通行的文化。卓里反其道而行之,尽可能的低调,按住自己水面上浮起的脑袋。为什么这样做呢?可以解读为匠心,也可以诠释为大领导说的那句话——初心。

  为了财富活的真不少。

  新加坡的伟人李光耀知道吧。他引用杭州著名企业家宗庆后的话,笑话我们的亚洲首富香港人李嘉诚先生。李嘉诚做过什么我们有记忆的产品呢?留给这个世界什么好东西呢?细盘算还真没有。李超人带给香港的,是一生下就失去希望,买不起的房子。

  秦建业站在财富李超人面前,一定是个矮子。但老秦用双手劳动,留给了一个时代好的产品。许多农民兄弟感谢他,在中国农耕社会走向工业化的进程中,老秦出过一把力的。

  其实临猗县比秦建业财富的大Ⅴ有的是。并不是眼红,他谁有钱和大家也没关系。也许是笔者自己的好恶了。人类发展到今天,发家暴富的路径多多。讲故事发了财的,用权力圈钱掠夺的,玩金融游戏的,盖房子的,都属于智慧过人的时代骄子。但最欣赏的还是工匠型的创造者。眨眼间混成功的,总会还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是天道。

  秦建业应该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拥有资本的农民了。在资源大省山西,发猛财的管道一是挖煤挖铁,二是房地产游戏。老秦笨笨的守住他的那颗初心。从柴油发动机的蹦蹦车,做到今天新能源的定制车,又引进德国克劳耐的厢车技术;又做出省内顶尖的防爆特种车。制造业发财太辛苦,大家有目共睹。

  多少暴发起来的都到了北上广深等大都市,买房子栖香窝。老秦仍旧坚守在临猗故土上,他的两腿陷的太深,对家乡的热爱过火。每当他看到上千的乡亲在自己的车间上班,不用背井离乡抛家舍口出远方打工,看到一辆辆生产岀的机器,孩子一般快乐的奔向四面八方。他留恋的滋味大概很甜。

  老秦大概和“玻璃大王”曹德旺认识一致,在这个世界上,制造业才是改变的真正力量。美国中国一个样子,钱少蹩屈,岀头空间小,劳动苦累。所以工匠,才是人类最应该尊重的。

  老秦已把卓里交给了儿子秦伟泽多年。胡说与小秦也有短期交集。从他的身上自然有父亲的基因发现。卓里一定会走的很远。

  上世纪40年代生的秦建业已是70出头,大老板了,他还是本色不变。我们一齐走在临猗县城街头,上了些年纪的都热情和他招呼,他微笑着一一致意。普通的行头,普通的老汉。他带我们去卓里村参观工厂,乘坐的是台别克商务,自己先一头钻进去,坐在车尾的拐角,搞得我们年轻些的很尴尬。行车走错了道,他也不用司机,自己跳下车问询探路。上了饭桌,他比服务员还勤快,倒水,点菜,让座,这老汉的作派让人感动。

  我们一行属于秦总的普通友人,临别时他还把老伴也领过来致意。太温度了,搞得我们忘了自己是谁。离开临猗,路上还是这个话题,卓里为什么做成相对长寿的企业,为什么一波三折困难重重还坚强的挺过来,因为有秦建业这个掌舵人。他会经营,有魄力,更重要的是他会做人。他矢志不渝的工匠精神,大家跟着他踏实放心,希望无处不在。

  工匠心,是一种甘愿吃苦的命。

  秦建业自己诠释通了生命,还有财富的意义。活着是为什么呢,钱什么时候是够呢?不断奋斗着,看到周围人的笑脸,钱够用了就行。这是他的幸福感。

  他还讲近些天出西北地区旅游了,驾车带着几位老伙计,玩的太开心了。吃的各地土饭,客房每间超一百元不住,太美了…

  我当时心里想,呵呵,老秦比我还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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