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腊肉

  我是这世界的一份子,正常且扭曲的活着。微弱的像一粒尘埃,却从未落定。问我为何不落定,答案很简单:我还活着。

  庆幸的是,我还拥有几个朋友,说是朋友,不如说是合租的室友们。一个空间被分离成六个空间,四间卧房、一间卫生间、客厅与厨房是一间。

  客厅与厨房融在一起,一开始对于我而言是不安与恐惧的。做饭时,被看着,似乎私人空间被大众窥视着,以致于来享受亨饪食物来满足嗅觉与味觉的闲暇时间都被剥削。

  相对于公平的是,坐在客厅的人,也没能有着自己安静的时间。至少看起来有人陪伴着,不至于孤单影只。

  恰恰就是这样公众于世的空间,让我结实了其他房间的租客们,并与之组合成吃货联盟加之于成为朋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等待真是一件可靠的证明。

  在这租金猛涨的城市,为了生存、为了省些租金,减少生活开支,多人合租是很正常的状态。

  在这座城,不止我一人,很多人都是如此。只需要一个卧室,能让自己处于独处状态,安静且隐密的享受自己的夜晚、与他人共享卫生间与客厅,没有什么问题。

  平日出门上班,锁好各自的卧室门。若是不放心,连鞋子也一并放在卧室。这般的世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难免要提防的,这种现象是正常的,自己也是没用心理负担的。又不是我一人在处处提防着,每个人都如此。那就是正常了。不必去害怕。

  搬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换了好多个租房了,为了省钱,搬家可真是累,连给搬家公司抬上楼的钱,都不愿意付。幸亏我力气大,倒是能搬上自己的重物。是的,我住的地方没有电梯。不过租房内的装修到还是不错,有点儿文艺。文艺又不能当饭吃,但却能省点钱,这也是不错的。

  由一开始自己住个单间到两个人的合租房再到四间合租房。最终尘埃落地,决定与我同样苦逼的大学好友一同合租,共用一间房。

  我是她大学里唯一的好朋友,我也能感知出来,因为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可她却不是我唯一的好友,我的人缘一直不错,与室友处得不错,也结交了好几个其他专业的朋友。有时,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你把我当最好的朋友,可我却不如此认为。

  我虽把她当好朋友,却从来没有向她吐露过自己的心声,应该说,我从没有像任何人吐露过自己的内心所想。我不愿意被人窥视内心,这让我很不自在,我不想连最后一丝隐秘都被公开在某些人的眼中。原则上,我们算吃友。能吃到一块去,而且胃口的大小不相上下。

  身材却差了一个蓝胖子的重量。她是170 公分、96斤的瘦子,我是168公分、166斤的胖子。她现在是一个四处跑场的模特、我是一个被老板骂的服装设计师助手。

  看到我本人,被笑学这个专业,我也是嗤之以鼻。我又不是设计衣服给自己穿,你们笑点在哪里呢?

  这期间不是没有纠结挣扎过,只不过最后还是像万恶的租金低了头。让我下定决心一起共享房间的,不是她经常跑场不能回来住的原因,而是房租一直在涨,可我的工资一直没见飙高。我也曾怀疑是自己的专业能力不足,但后来经观察来看,除了专业不足、两年的工龄外,我还是一个免费的杂物工。重物大都交给我,毕竟我看起来壮实有力。可我能说我的力气还没有我那96斤的瘦子朋友大吗?不,我不能。尤其对于视觉性的人物而言。

  除了自嘲与安慰,别无它法。我知晓这是因为老板看我求学习的心太强,并不打算给这般听话、任劳任怨的工作小白涨工资。

  在我一阵挣扎中,我果断离职、另找了一份工资稍高的公司,也因此搬来这里,离上班的地方近,“只有六个站”方便上班,外加十分钟的路程到租房。

  租房是不能称之为家的。一开始我也称:回家。公司里的同事都是说:回住宿。久而久之,我开始反思,租房为何不能称之为家。思前想后,只得出一句:因为我们同是单身狗。哈哈,也不知这个词是怎样来的,忠诚的狗得罪了谁,总是无故躺枪。我也不想去查来源,若是对于我不知的用词,每个都要花时间去查,那我还有什么时间来享受自己的闲暇时间呢?我又不是做学问的,知道那么详细做什么。只是为可爱、热情的狗感到同情。哦,难道说,单身的人们,像狗一般热情与忠诚的在等待另一位吗?

  大家都深知肚明,狗对谁都热情,尤其是自家主人。那我明白了,哈哈,看来不用去查个究竟了,答案这般明显。

  “ 没有你时,我是个温暖他人的人,有你时,除了更加温度你,我也要偶尔温暖一下其他抚摸我可爱头颅的人。”

  除了人,凡是有心脏跳动的物体,总归是要回到落脚的地方的。

  我是不幸的人当中幸运的那一部分,虽不知比例占多少,我也不想知道,人,少知道活的更开心些。我与合租室友们熟络起来没有用到十天。这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有些人直到合同到期也不认识与自己合租的人。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样误打误撞能与这群人熟悉并成为依靠的。是的,可以说是依靠。这里住的竟是些异乡人。

  我是本地人,工作后不愿与父母住在一起,想要有自己的独处空间,我就搬出来了。父母也并没有反对,他们也是需要二人独处的空间的,我打扰了他们二十多年,也是时候让他们独处一室,各自烦扰对方。哈哈,我这个如意算盘打的还是不错的。自我搬出去后,母亲就没有怎样管我了,我父亲就惨了,时时刻刻被管着、被惦记着。每次我回家,我父亲就用恳切的迷惘眼神看着我,似乎在祈求着我回家。我当然是不管他这个求救信号,自顾自的吃着鸡鸭鱼肉的残尸,往往在母亲训斥他的坐姿时,刻意的吧唧着嘴,大口吃着,发出美味切幸灾乐祸的信号。

  这么多年了,父亲,你也该替我承受些我不愿承受的“担忧与训导了。”风水轮流转,迟早的事。哈哈,我才不管他。现在是我享受清静的时候了。

  不过,我老妈也是个狠人,到哪里都不放过我,不让我清静。我搬来租房的第一个周末,她就提着一大堆食物来看我。这也是我为何能庆幸与租友们拉近彼此的距离,成为吃货联盟与朋友的。

  一进客厅就把一二十斤的东西递给我,疑惑的口吻问:“没有给我准备拖鞋吗?”

  “没有。”

  “哦,那你把拖鞋脱下来。”

  “不要。”

  “我不穿你的,只是帮你洗一下。你看这脏的。”

  我低头看了看,是有点脏,脱下来递给她,想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就后悔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最快的速度走到厨房的位置,然后冷静的看着发呆的我。

  “快把东西拿过来,不要像个傻子般站着,我给你做晚饭。”

  行吧行吧,看在晚饭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只好光着脚丫在客厅走来走去。幸好客厅还算干净。母亲总有理由正义凛然的欺骗你,但你不能欺骗她,不然……后果我就不说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我们都一样。

  母亲在厨房做饭的香味,在卧室也能闻到。

  我们这间合租房,大门与客厅是相连的,门一打开就是客厅,客厅里面左右两边各两间房,我住在左边的第一间靠近客厅的房间。中间狭窄的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窄阳台,长度是两间房加一个走廊的长度,宽度就一米多,放一个躺椅还是绰绰有余的。阳台的高度有一米五左右,用一根根八公分、浅蓝色的石灰柱竖着、紧密的搭砌着,缝隙连一只鞋也放不下。

  也不知阳台为何设计成这般,让人舒适的搭着脚,吹个风、看个夜景都不如愿。难道是怕租客一脚踩空,一只腿悬在半空?那得多细的腿啊。我只怕这石灰柱不结实,把我摔下去,因此我是不敢靠近栏杆处的。没办法,我可不想我的体重蒙受这不白之冤,再搭条我年轻的生命。阳台上方就是六楼的阳台底部。

  母亲亨饪食物的香味,吸引了第一位宅在家里的租友。食物是最容易拉近彼此间距离的绳索。绳索先穿过你的胃,再慢慢穿过你的心脏,直至胃与心脏连结,打开你的唇,开口讲第一句话。

  “阿姨,你在做什么菜?好香啊。”

  “番茄腊肉面、鸡肉焖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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