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清酿

  听闻清瑶城的梅子清酿全国闻名,不少酒客慕

  名而来,而旅途经者喝到这酒后也连连赞叹道“世间佳酒,非清瑶梅子酿莫属”

  而这梅子清酿则出自清瑶城的世代酒馆:清君凌

  苏家公子苏星昂自幼天赋异禀,对酒业兴趣颇深不仅,作画及乐理,出远门游历也为苏星昂所爱。眉宇间透着凌厉,与普通男子不同。苏星昂的双眸色泽明润,黑中带着点棕蓝色,却不显妖艳,更显男子的气概。要把苏家公子与别的男子同比较,十个人里九个人会选那苏家公子。不仅气宇轩昂相貌出众,身为酒馆家业的继承人,却丝毫看不出他有半分沾酒的模样。那气质更像是御前侍卫,正直却也冷漠。城中无数女子青睐,名门女子父母亦是有意与苏家和亲。

  可这苏公子,可从未传出过与任何一个女子来往的消息。

  白月皓只是一介平白书生,靠卖画写字挣钱游历父母早年遭害,从此四海为家。途经此地时遭山贼抢劫,身无分文。只剩随身带的一支笛子和几支笔他不得不找个至少能吃饭的地方。

  这白月皓虽说为男子,容貌却好像比女子更胜一筹,淡黑色的头发被整齐的束起,一袭白衣。生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清澈单纯。如同他的名字般,似月般的双眸全然布满了对世间的期待与灵动的温柔。唇微带一点粉色,与抹胭脂的女子不同,那唇齿间的颜色是白月皓天生便带有的,他的俊是柔美的,却不娘气。

  流浪几日后,当地一家书会见他气质尚可,便好心邀他去会上作画赋文,白月皓最擅长的便是画。想起处到清瑶城时,城边有条岸上开满不知名花,不知名树的河,虽说不懂那是什么花什么草,配上这色泽清透的河水,便是一幅风景可人的景象。后来向路人打听,这河被人唤作寒溪河,溪水透泽偏凉,游鱼三两或成群,是自己一个人的好去处。

  白皓月凭着回忆,绘出一副寒溪河景,那人看到了这画也觉他才华尚可,便把他留了下来。走时嘴里嘟囔到:“这画公子肯定喜欢”他正想问这公子是谁,见那人走开了,也没在多想。

  贰  寒溪河初见

  在书会安定下来,也算每日多了些收入,足以吃饭生活。只是每日都在书会里替人作画抄诗,遏了白皓月天生爱自由的本性。趁着今日人少,他特地向书会里的人请了一日假,城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热闹让他开始适应清瑶城的生活,可他的心,终是向往自由自在。

  袋子里的笛是用竹子制成的。不知不觉中也有些时日没碰了。

  父亲尚在时,最常吹的便是这曲《山离》,简单的音律中却有着他抑制不住的思念与孤独。

  一曲终了,当他准备离开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子。

  很明显的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并不是普通人家。深蓝色的长衣反透着细腻的光泽,是富贵人家才身着的衣料。

  对上那双眸,白皓月不由的心为之一颤。如墨黑丝的双眉下是一双细长的凤眸,汉人的瞳孔多为黑或黑棕色,而他的却像清水中混入了几滴墨,浅灰偏冷的色调。若是这双眼睛放在别人身上,顶多只觉得好看,在这人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先开口问道

  “白月皓”

  “白月皓?嗯,挺好”

  白月皓一下子愣了,不明白这人说的什么,只觉得他不像看上去那么冷漠。

  “苏星昂”

  “你刚刚吹奏的是什么曲子?”

  白月皓愣愣的答道“山离”

  在苏星昂眼里,白月皓似乎与其他人不同,他的双眸是他苏星昂见过最干净清澈的,没有太多的人情世故,与他自己正相反。

  他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实在是要形容,就像是多年堆积角落里的灰尘忽而被清净,他想要了解这个人更多更多。可他苏星昂好歹活了二十年,在这清瑶城也享有一定的地位,也四处游历过,见过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绝美的山河,动魄的大海,却从未有这样,第一次相见便被惊艳了过往平淡的岁月。

  “你可知道清瑶清君凌酒馆?”苏星昂开口问到

  “听闻过,未曾实见”

  苏星昂似乎注意到了白月皓腰间的木牌,心里舒散出一股乐意。

  “明日不知白公子可否再来此地,定能让白公子欣喜”

  白月皓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知道今天是特地报备了才能出来,却还是应了句“好”

  叁    怦然心动

  苏老爷和苏夫人发现,自己的儿子今日貌似不同寻常。虽和苏家长女一样,对酒业极具天赋,可苏星昂却并不爱过多接触酒,至多就是偶尔陪家人喝上几碗。而今夜苏星昂却连晚饭都未下肚,便进了酒房。手中还拿着一幅画,命人挂在自己的卧房。

  苏星昂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其实自己并不喜爱喝酒,但回想起今日与白月皓初遇的情景,心中不自觉绘出寒溪河边落日余晖鸟儿低鸣,他奏古筝那男子则吹奏竹笛的默契。菱角分明的脸庞从侧看或许本还是凌厉的模样,而此时的苏星昂却因心里的遐想双眸被披上了温柔,就好像从背后看去,虽看不着他的脸,可迎面来的,却是苏星昂从未有过的温柔。

  酒房里的酒并不多,区区几坛罢了,却都是清君凌的精品。

  他伸手取了一小碗梅子清酿,脑海中突然浮现起白月皓那清澈纯然的眼神。思索片刻后,他又翻索了一会,红的过于妖艳的西域花虽美,却显得俗气。也有四季常见的野花,受情人们钟爱的桃花,可他却找不到心里适合的花材。

  那个名为白月皓的男子,虽只见一面,却惊动了他苏星昂的山洪,惊艳了他过往平淡的岁月。苏星昂想为他调制一坛独一无二的酒,虽还是那名动全国的梅子清酿,却想为了他变成更美好的模样。好看的眉眼间显出几分烦躁,却又忽然间舒展开来。他取了约莫半碗的桂花,半掌的百合,半掌兰花,又命人提来一坛酒量的寒溪水,将三种花材熬制花水,再用木棒将花渣碾碎成泥。梅子清酿同样烧热后加入花水。

  苏家老爷和夫人在酒房不远处看着儿子难得在酒上耗费心思的模样,不禁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使从小冷漠高昂的苏星昂亲自调酒?

  酒房里的苏星昂格外欣喜。他的脑海中已是那白月皓饮着他亲自调的酒的样子。温柔可意再次不自觉的出现在他的双眸,嘴角。

  星河为世人浪漫,而苏星昂却只为一人闪烁柔情。他又命仆人将花泥做成饼,并用上好的纸料包起放好。

  夜深色如墨

  苏星昂活了二十年,这是第一个因心生出来的这种莫名的,执着的爱意睡不下的夜晚。

  而白月皓在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下。自从从寒溪河回来书会后,他的脑海中全是那男子的模样。

  他好看的薄唇轻启,是富有磁性却极自然的低音。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问他“你吹奏的这是什么曲子?”

  在外流浪多年,白月皓只为自己而吹奏,而苏星昂却是第一个问他曲子的人。对于这个男子,他白月皓知道,便是喜欢,是那种爱人之间的喜欢、从心底漫上来的那种喜欢。

  肆      心思萌动

  次日早晨,白月皓正纠结如何向书会请假,书会的人却好像早就收到通报般,让他出去了。而苏星昂亦是破天荒的穿了一袭白衣,一改阴沉的模样。

  白月皓去的早,一个人坐在岸边。手轻摩着笛子,是期待,是紧张,是害怕。他明白这种情感不是平常的,而是像世人所说放对另一个人产生爱意。

  “久等了”

  是苏星昂的声音

  白月皓连忙站起来,一时语塞。

  “苏……苏公子,好久不见”

  苏星昂越发觉得眼前的人可爱,他轻笑了笑启唇说道“何来好久不见?”话落,伸手弹了弹白月皓的脑门。

  仆人们摆好琴酒后便离开了,白月皓依然是那副紧张不自在的模样。苏星昂有意向他靠近,挽着他的肩膀,请他坐下。“你想吹奏什么,都可以”白

  好看的眉眼低顺下来,全然是对另一个人的迁就顺从。他们从未一同奏过任何一首曲子,却又比谁都默契,苏星昂弹出了冰川被艳阳拥抱的温情,而白月皓依旧吹出了悠然的感觉,却少了许多孤寂。

  一曲终了,白月皓更是惊叹。初见时这人已近乎是他心中完美的模样,方才那流利的指法奏出的音律让他更像是已学艺多年的琴师。

  “苏、苏公子,没想到您气宇非凡还琴艺精湛,实是佩服”

  苏星昂看着眼前的白月皓,就像严厉的先生在教导初学的学生。他请白月皓坐下,白月皓便小心翼翼的坐下了,苏星昂不禁说:“你不用那么紧张,也不用叫我什么苏公子,叫我星昂便可”话落,他拿出两个白色透着微光的杯子,将特调的酒倒入两人杯中。“这是我昨晚调制的酒,不妨试试?”

  又怕突如其来的要求让白月皓觉得他不礼貌,补充道:“你能喝酒吗?”

  白月皓其实酒量并不是很好,可他听到说那是苏星昂酿的,头脑都还没来得及思考,嘴上便应允着“能,我能喝的”

  此时眼前的白月皓在苏星昂的眼里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兔子,也像温暖可意的小太阳。即使他什么也不做,光是站在那,他苏星昂也能为之心动。

  白月皓对于酒的印象是不好的,因为其烈,烧喉,还使人头晕。可苏星昂递过来的酒却有花的清香,梅子的甘甜微酸,也没夺去酒原本的香醇。他好像对酒,也没那么讨厌了。苏星昂见他本紧皱的眉舒展开来,心中自然生出欢喜,又伸手取了一块花饼递过“来,这是用花泥做的饼,你也试试”

  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今天的苏星昂简直温柔细心的不像话。白月皓脑袋嗡嗡嗡的,本想伸手去接,却不受控制的身子向前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星昂。苏星昂随之也懵了,可能距离他上一次懵还是幼儿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几秒之后才算反应过来,右手扶着白月皓的下巴,左手将饼轻慢的塞入他嘴里,动作笨拙却无比温柔。或是两个人都意识到气氛不对,马上把这姿势怪异的行为结束了,白月皓干净白嫩的脸涨红着,苏星昂虽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心跳却明显的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心越发萌动。

  两人又合奏了几首曲子,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去。

  伍    星昂月皓

  从那以后,每个月总有几天苏星昂白月皓会在寒溪河见面,而对于他们而言,每一次的相见都是各自心中隐瞒的情感加深。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中秋佳节将至。白月皓在与苏星昂合奏几次后,便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他的身份。本以为中秋前后他会忙于应酬家人或商务琐事,却在中秋前一晚收到了苏星昂的邀请。

  还是在寒溪河边,但清瑶城却已有了初秋的样子。凉风轻起,月明星疏。

  白月皓一如既往的按比规定时间早上半个时辰去到河边,却发现苏星昂早已布好琴酒月饼。苏星昂背对着他,高挑线条感明显的身型配上一袭深蓝与白相间的长衣。

  而他好像也感觉到白月皓来了,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夜的他好像有点拘束,有点……害羞的样子。与外表的装束截然不同。

  “坐吧”他说道

  “这几天谱了一首新曲,不知你可否唱于我听?”

  白月皓心想,苏星昂虽时常谱新曲,却从未赋过词,是怎样的一首曲子让他苏星昂破例呢?他接过苏星昂递来的曲词。

  望夜中星月相伴

  清酒良人于旁

  若为女儿身份

  可否愿随我渡

  世说星河璀璨

  我唯独守一星

  琴笛齐鸣

  我心亦鸣

  你可知

  四海漫漫

  我行过许多地方

  清瑶城或许只是一座普通的城

  却因你而璀璨

  我不愿再流浪

  若你许可

  ……

  这首诗曲里述说着爱,却也透着无奈。

  白月皓的心脏停跳了不止一拍,这是前几日交于书会的诗词,其实还未写完,又怎会……疑惑之余,他更想得知自己的心意是否得到了回应,猛的抬起头来注视着苏星昂。

  苏星昂在一边早已屏息凝神,他早已从书会的侍从那知道了白月皓的身世,他生怕这一切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生怕白月皓这些年心里早已有了他人,生怕他仍沉浸于丧父丧母的顾及而不肯接受他。

  “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注意到了你腰上的木牌,便猜测你是那书会的人”苏星昂解释道

  白月皓好像也明了了一切,初到书会时那人口中的“公子”就是苏星昂,他亦是书会的主人。

  白月皓愣了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的意思是?”

  苏星昂觉得眼前的人此时既可爱又惹人心疼“不知我的意思,是否是你的意思?”

  见白月皓脸颊绯红,手臂微颤,苏星昂从他手上拿过来了曲词,对着未完的诗曲接道

  “若你许可,我愿与你共漫游于世间璀璨美好,愿与你如星月永相伴”

  白月皓再呆也明白了苏星昂的意思,他低着头,走到苏星昂身边,轻轻牵住了他的手。

  中秋那晚,月明星昂,清瑶城人说,那是清瑶城建来最美的中秋。

  苏星昂说“世人道星河璀璨,我只愿为他一人闪烁,若白月皓不来,苏星昂里的星只是一个普通的字”

  白月皓说“我本以为是自己生性自由,这些年来四处流浪,却未曾想到只是没遇见那个能把我留住的人,而苏星昂的出现惊艳了我过往孤独平淡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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