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娴:一个女人的归属

  我常常禁不住思考这个问题:女人的归宿是什么? 

  是一个丈夫,一段婚姻和一个家吗?

  上一代或者再上一代的女人总是这样告诉我们。

  然而,要是婚姻不愉快,要是两个人的感情早已经支离破碎,家不成家,那个当初的归宿还是归宿吗?归宿真的只能是另一个人吗?即使那个男人是你今生所爱?归宿真的只能依靠另一个人来完成吗?我们注定无法成为自己的归宿。

  女人的归宿为什么不可以是梦想和自由?不可以是她追寻的东西?不可以是她的信仰和信念?不可以是她坚持的理想?

  归宿当然也可以是一段美满良缘,或者以上全部。

  归宿总是让我想起另外两个字:归乡。

  茫茫天地,归乡何处?那是我们终极的追寻,是我在人生逆旅之中最后流连之地。

  爱情总是让我想起另外两个字:乡愁。

  爱情多么像一份乡愁,当我遇到对的人,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毫不理智地爱着他,我为什么愿意为他吃苦,为他改变自己?他就是我来的地方,也是我将会去的地方,是我久违,甚至是素未谋面的故乡。他是没法解释,一解释就让我泪眼模糊的那份乡愁。我像爱着自己的乡愁那样爱着他。

  然而,多么美好的爱情或婚姻也只是其中一个归宿。

  漫漫长途终有回归,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终究要自我完成。人生逆旅中最后的一片栖息地,并不仅仅是挚爱温柔的怀抱与情深的诀别,也是回首的一座高楼。望断高楼,这匆促的一生,我做了什么?多少欢喜?多少惆怅,又多少懊悔?

  我突然明白,归宿是一个人的事。

一个人的晚饭

  一个人吃晚饭,总是难免的吧?要是那天只有我一个人,我会留在家里。我不喜欢到外面吃。

  在这个城市,适合一个人吃晚饭而又出色的餐厅为数太少了。中菜绝对不适合。虽然我可以点一尾清蒸活鱼、半只南乳烧鸡和一个青菜,然后再来一碗虾仁鸡蛋炒饭,但是,这种吃法太像一个下班晚了不想回家吃饭的男人了。西餐吗?西餐的情调永远是为两个人而设的。比较适合一个人吃饭的是日本餐厅的寿司吧台或是回转寿司,可是,一想到要穿好衣服离家,我就觉得纳闷。

  我宁愿窝在家里。一个人可以吃得随意些,打开冰箱看看前天有什么剩菜或是有什么可以生吃的,尽量使用烤箱和微波炉烹调,如非必要,决不开火煮食,以只需要洗最少的碗盘为原则。夜里一个人站在洗碗槽前面洗碗可不是一种享受。

  要是家里刚好有几片帕玛生火腿和半个橙肉香瓜,那真是太幸福了。不然,可以煮一碗汤面、做一个大虾色拉,或者烤一只法国小春鸡,然后开一小瓶不错的红酒。

  一个人的晚饭,能够用手吃的东西尽量用手吃,不必拘泥仪态。我会放弃餐桌而选择沙发,盘腿坐在那儿一边吃一边看盘片。要是盘片全都看完了,电视节目又太难看,那就翻出旧的盘片。《犯罪心理》( Cr Minds ) 绝对值得重看,用它来送饭挺深沉的。

  一个人的午饭我会尽量吃得简单清淡,吃一根玉米或是一碗面条、几块饼干。到了晚上,一天将尽,眼看又老一天了,岂能不纵容一下自己?

  一个人的晚饭,是自由的盛宴,也是品味孤独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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